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黑夜的草原,总是显得格外的空寂。而秉承颉利可汗的命令,外面厮杀的声势,营造的格外的浩大,即便是隔的很远的王帐,也能隐约听到。更何况在座之人都是天下间顶尖的高手,耳力之强,自然听的更是清晰。
突利听着那连绵不绝的惨叫之声,心中清楚,那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部下,他很明白,那些人,绝对不会有一个活下来,当然,他们身上穿的精良战甲,自然是要被王帐大军给吞没了。
他的心如同刀搅,为了维持自己的镇定,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默念着毕玄说的那句话:“要想不做棋子,就必须成为弈者!”随着这句话在其脑海里回荡,他的心渐渐的定了下来,表情也越发冷漠。
众人此时都在暗地里打量着突利,见其表情沉静如水,眼光柔和,都禁不住在心中暗赞,尤其是毕玄,更是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这时,一直微眯着眼睛的“弈剑大师”傅采林突然睁开了双眼。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就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
傅采林望了突利一眼,那如水一般柔和的盈盈眼波,竟然蕴含着浓烈之极的剑意。直刺入了突利地心底,那一刹那间,突利心头一跳,直觉得自己心中的任何秘密在其眼中都没有了任何的保留。心下大骇,此时他才明白了,天道与天道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距离。
傅采林并没有停留多久。就转而望向了武尊毕玄,笑着道了声,“你收了一个好徒弟,此生可以无憾了!”
毕玄也笑着回道,“你不也一样嘛!君嫱资质绝佳。只要她能跳出弈剑术的窠臼,那将来之成就,定然在你之上啊!”
“君嫱是我最小的弟子,我一向对其也最是放心不下!”傅采林话语轻柔,仿佛一阵春风。让人听着十分的舒服。“我想请毕老弟做个见证,替她许下一门姻亲!也好了结了我地心愿!”
“哦?这个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了,但不知是那家才俊啊!”毕玄虽然在问。但是眼睛却已经望向了吐谷浑王子伏骞。傅采林有此一言,定非无因,而自己的弟子突利,却已经与赵德言的弟子巴黛儿有了婚约,自然是不可能了。
伏骞骤闻此语,又看到了毕玄望向自己的目光,心中大动,那抑制不住的喜意立时从其眼眸之中流露了出来。不过此时他却不敢有丝毫地异动。
“伏骞!我欲将小徒许给你为妻,不知道你可愿意?”傅采林的话语中正平和,让人难测其真实心意。
“能得傅大师看中,是小王的福气,焉有不愿之理?”伏骞满面的虯髯抖动着。似乎颇为激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傅君嫱。又说道,“但不知傅小姐愿意与否?”
“君嫱?”傅采林扭转身子,望向自己身后地弟子。
“徒儿但听师傅吩咐!”傅君嫱的声音恍似出谷黄莺,悦耳之极,连颉利可汗也忍不住心中一动。
“好,既然如此,就在毕老弟以及在座诸位的见证下,你与伏骞王子定下姻亲!”傅采林微笑着道,“现在,你二人可以交换信物了!”
闻听此言,伏骞连忙解下了腰间地玉佩,上前几步,放在了傅君嫱的手中。那瞬间,光滑细腻的触感,令得伏骞几乎舍不得放下。傅君嫱也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配剑,交给了伏骞。不过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交换信物完毕,在几声淡淡的恭喜声中,二人重新回归自己的位置,不过伏骞却忍不住将眼神瞟向傅君嫱。此种举动,令得包括颉利可汗在内地所有突厥人心中一动,暗地里不免对高丽加大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