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所及,一道劲风无由而生,径直撞在窦如龙和一干下人的身前。
不说本就摇摇欲坠的窦如龙,就是那些身强体壮的下人,也被这阵劲风吹得人仰马翻,个别人等甚至直接摔出了回廊,跌入池塘之中。
那只乌龟此刻刚刚探头,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落水之人吓了一跳,伸伸舌头,再次潜入水底……
……
书案前的空间顿时敞开,一个老人非常诡异的出现在那里。
老人放荡形骸,灰白长发随随便便的拢在脑后,一身灰色长袍之上墨迹斑斑,好似不知道有多少天不曾洗过。
“……”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怎么来的,更没人知道这个老人究竟是谁,但在场读书人,无不从老人的身上感受到某种微微散发出来的神圣气息。
尤其曾泳志,身为一名举人,他非但对这种气息感受最深,而且以他的学识最为清楚,这种神圣气息,在这天地之间,仅仅属於……圣人!
圣人!
曾泳志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这个老人,就好像这般盯着,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一般。
老人谁也没有盯,谁也没有看,老人的眼里只有书案上那幅诗作。
张一念,《望岳》。
“夫子?”
一道流光自远方而来,径直落进回廊之中,光芒散开,正是观津县院院长黄开诚。
他一眼看清了书案前的老人,大喜过望,一揖及地,虔诚拜道:“学生黄开诚拜见程夫子!”
在场所有读书人包括张一念和已经隐隐猜到老人身份的曾泳志全都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拜见,秀才们是作揖,而童生们直接就要跪拜。
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称之为“夫子”的,只能是圣人。
“小家伙你好啊!”
程夫子却是伸手拉住了张一念的手臂,问道:“惊了我的这幅字是你写的?”
……
张一念看见老人的第一眼,揽胜道心大震,就已经猜到这个老人乃是圣人。
不过,在他揽胜道心能够发挥全部实力的时候,他自身修为,离圣人不过咫尺之遥,是以情绪上倒没有曾泳志等人那般震撼。
黄开诚很显然是感受到了这位圣人的驾临,这才驾流光飞驰而来,赶赴拜见,他叫破程夫子的圣人身份,却让张一念有些郁闷起来。
以童生之身,他是要行跪拜礼的。
程夫子这一伸手,张一念顺水推舟,没再坚持跪下去,接口道:“是,学生拙作,惊扰圣心,实属罪过。”
“既然知罪,还不赶紧自杀谢罪!”
再度跌坐在地上的窦如龙差点没把这句话吼出来。
如果不是程夫子骤然驾临,他相信家中下人此时应该已经把张一念抓进地牢了,但他哪有胆子怪罪圣人,只能继续迁怒於张一念。
更何况,惊扰圣心,本就是大罪,程夫子此来明显是要兴师问罪啊!
只是,圣人在前,他窦如龙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大声说话了。
而其余的那些秀才和童生,看着张一念,眼神不觉都变得古怪起来。
旁观者清,他们隐隐察觉到,程夫子伸手拉住张一念,看似随意,实则却是选择了一个绝妙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