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小儿你懂什么！”

剑眉男子怒目以视，呵斥道：“军令重如山！我等身为皇朝军人，哪怕对上峰军令有所不满，也必须要无条件执行！”

张一念针锋相对：“孙子曰：君命有所不受！”

“你——”

剑眉男子勃然大怒，张嘴想要斥责张一念胡搅蛮缠，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堆在唇边，却不敢擅发一语。

他说“军令重如山”并无过错，张一念所说“君命有所不受”，於字面意义上，似无不妥，但从其处处细看，却的确牵强。

《孙子兵法九变篇》说“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强调的是随机应变，并不存在抗争上峰指令的意思。

但孙子乃是兵家前辈圣人，更为百世兵家之师，剑眉男子身为皇朝将士，胆敢对抗孙圣名言，势必遭受天地清气反噬，轻则道心蒙尘，重则还有可能彻底道心碎裂，前途尽毁。

他怒极攻心，一张脸憋得通红，两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韩德佑和宰父良朋万没想到张一念如此大胆，居然敢搬出孙圣名言，把堂堂皇朝将士怼得无言以对。

这样做未必明智，但这份勇气，却实在可嘉，绝非懦夫行径。

两人瞠目结舌之余，再看张一念，却是隐隐多出一丝发自内心的欣赏。

“这位大人刚才说过，事情不是要说，而是要做。”

韩德佑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的说道：“张一念，你若真能证实童生诗出杀人的事情，日后少不得和兵阁的老大人们多多来往。要我说，你还是抓点紧，先办正事吧。”

宰父良朋也说：“没错！张一念，程夫子和韩圣都在紧张等待你的证实，你可不要让他们等得太久。”

“罪过罪过。”

张一念呵呵一笑，朝他们两位和剑眉男子一拱手，说道：“三位稍待，我现在立刻着手。”

审讯室里多出来的桌椅板凳和文房四宝，是临时搬来的，张一念立足书案之前，铺开一张黄纸，蘸足了一管浓墨，落笔就写。

他笔走龙蛇，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黄纸上就已经被他写满一首诗。

搁笔之声在砚台边响起，韩德佑、宰父良朋和剑眉男子凑上前去搭眼一看，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年轻人？”

剑眉男子瞪眼问道：“这就是你的童生杀人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