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狱卒挎着腰刀过来，没好气的问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你们要造反么？”

“昨天关进来的读书人晕倒了！”

龙天韵非常恼火的说道：“他两度接受刑阁审讯，还没下判决呢，你们难道不管吗？”

“他晕倒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没拿他怎么样！”

狱卒横他一眼，探头看看张一念，又说：“这不是自己醒了么？你们大呼小叫给谁听呢！”

他原本就没想管，看见张一念睁开眼睛更是有恃无恐的转身离开，不过走之前，注意到书案上的血迹，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怎么还吐血了？”

狱卒摇摇晃晃的走了，龙天韵的不满情绪不曾释放，忍不住想要把狱卒留住，看看能否帮张一念找个大夫看看。

张一念抬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头道：“别喊他们了，我也没事……”

“你都吐血了，怎么能没事？”

龙天韵扶他重新坐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刑阁两度审讯你，也没见你受刑，我想你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吧？是不是让狱卒找一下刑阁的人，狱卒不管你，刑阁的人不会不管吧？”

“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

张一念勉强笑笑，胡乱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我昨晚基本没睡，一大早上的又被刑阁的老大人们叫去审讯，刚刚不过体力不支，加上精神不佳而已。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他自己的身体，正如也没有人知道他晕倒的真正原因。

“……知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

这句写完的刹那，他的胸腔骤然受到一股无形的气息压榨，憋闷至极，这才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当时不自知，而今想来，吐血的根源无他，恰恰就在他写下的这句话上。

这句话，是“本立而道生”的注解。

当今天下，众圣巍峨，天下读书人终生所学，无不是众圣经义。

以学生之身，通读圣人经义而理解，滋养道心，乃是本分，而妄自注解圣人经义，却是罪。

妄注圣言，难逃天地清气的反噬。

唯有至少达到进士境界，才可能出口为圣言作注，至於想要将注解写下成文，则需要更加达成更加高层次的道位。

张一念现在不过刚刚跻身秀才道位，他精神力量宽广，恨少十二书峰上的圣前境界留存至今，但其自身力量卑微，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为“本立而道生”做出注解。

“本立而道生”，语出孔子。

孔子，乃是儒家先师！

写下“知天下之至赜而不可乱也”，注解成型，天地道心犹如滔天巨浪一般挤压到他的身体四周，不过一个瞬间，他五脏六腑皆受其伤，就连道心揽胜也受到了天地清气暴风骤雨一般的侵袭。

在那一刻，张一念甚至怀疑自己都有可能被这一波天地清气的凡事彻底吞没。

然而，鲜血脱口喷出的刹那，一道星光於无形之中垂落，注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道心。

文曲星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