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津县衙公堂门前一片哗然,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张一念会说这样的话。
要知道,不说那些外地赶来的大人物之中有多少心向张一念的,在场诸多童生之中,至少有一多半更愿意相信诗名在外的张一念才是缩印技术的创始者。
什么叫“的确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是无话可说的意思吗?
难不成张一念真的是那个可恶的抄袭者?
怎么可能?
……
圣堂之中的窦如龙、窦夫人和燕博明却是快速的呃对视一眼,一抹欣喜悄悄浮上心头。
张一念说这个话什么意思?这是准备认了?
“你怎么可能没话说?”
程夫子整个人都差点蒙圈了,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张一念,问道:“你要知道,这可是工阁圣堂,一经决断,再无更改的可能!你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缩印技术再不争取,以后就要姓窦了!”
“他本来就姓窦!”
窦如龙冷笑一声,用一种伪装出来的怜悯口吻说道:“张一念,事实俱在,你放弃边界也是对的。所谓言多必失,小心说错了话,更加说不清楚。”
“当然,如果你愿意主动承认你就是那个抄袭者,我窦家也愿意选择大人大量,原谅你这一回。”
窦夫人也说:“大家都是观津县的,你又是我儿如龙的同窗,工阁圣堂之后,你给我儿如龙磕头认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多么宽宏大量的一家人啊!我想这就是豪族风范吧?”
张一念呵呵笑了,说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我忽然发现,不管我怎么说,都可能被你们怼回来。”
“就像图纸流畅度的问题,你们的解释很好啊!断断续续的思索,断断续续的技术成型,图纸似乎的确应该就是潦草的,只有抄袭者才能够画出比较顺畅的图纸。”
他双眉隆起,歪着脑袋继续笑:“再往深了说,照着你们的理论,似乎我也没创造这种技术的条件。怎么说呢,你们窦家财大气粗,窦如龙有的是时间折腾这些,而我张一念家贫,读书之外,就需要操劳生计,哪有功夫胡思乱想一些这个?”
张一念问:“窦夫人,窦如龙,你们看我这样说对吗?”
“你这孩子,说的我还真是阵阵心酸。不过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窦夫人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技术创造,乃是费心费力的事情,如果不是家有余财,就是有工作便利才能实现。像你这样家世贫寒,的确不具备创造新技术的条件。”
“张一念虽然做错了事,却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
燕博明跟着叹息道:“身为工阁阁臣,我是最为清楚的,一项新技术的诞生,不单单需要才情,更需要必须的条件。人族有史以来,各种延续至今的技术,又有哪几项不是出自工阁工坊的呢?”
“工阁之前,可没有成型的作坊!”
闻同方於此时发难,冷漠的说道:“比如鲁圣的先祖鲁班圣人,也是穷人出身,一样创造出众多改变人族历史的新技术!”
“闻兄这样说不是抬杠么?”
燕博明脸色微变,讪笑道:“鲁班圣人天纵奇才,人族史上又有几位鲁班圣人?你能拿鲁班圣人和区区张一念相比么?”
“我这话的确冒昧,鲁圣稍见严苛,都能治我大不敬之罪!”
闻同方微微欠身,向鲁圣躬身行礼,又说:“但我这话本意是说,家庭条件未必就一定能制约人族技术的创造!贫寒子弟未必就一定不能创造新技术!”
“同方这话有理。”
鲁圣嘴角翘起一丝微笑,望向张一念,说道:“你这小子一昧隐忍,貌似无话可说,实则却是憋着坏呢吧?我工阁以技术立身,其实并不擅长诡辩。你若有话,还是快快说出,少在那里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