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津县衙公堂前的人们,知道张一念杀人案的其实并不多,乐羊朗一顶“罪人”的帽子,让大家震惊之余又有一些茫然。
“到底怎么回事啊?影圣怎么会是罪人?”
“刑阁那位老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影圣涉嫌杀死了两个人?”
“涉嫌懂不懂?只是涉嫌!”
“这是刑阁说出来的涉嫌啊!刑阁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哪敢说这两个字?”
“既然是十足把握,为什么不直接判刑?”
窃窃私语在那一群应考的童生之间蔓延开来,还有一些观津县城出身呃童生们却是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上一次张一念公堂受审的事。
有刑阁的人在场,又有当日张一念受审目睹者关於那些人证物证的描述,没人敢轻易提出异议,质疑乐羊朗说出来的“罪人”一词。
只是,很多人的眼神其实还是充满了疑窦。
张一念真的杀了人?还是杀了两个?
张一念真的是在还是童生的时候,凭借瘦弱之躯,杀掉了两个为高利贷追债的帮手?
一个人的低语,轻易不可闻,但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却是无形之中凝结成为一片嗡鸣,在观津县衙公堂门前响作一团。
“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但很遗憾的是,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一念突然开口的时候,堂内堂外骤然一静,大家伙下意识的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张一念的身上。
“单纯就事论事的话,刑阁认为我有罪,然后有阁臣申请圣谕,治罪於我,最后有阁臣登门,砍我的头——我作为当事人,其实并不会有额外的想法。与我究竟有罪无罪无关,至少这个流程我可以理解。”
他望着外面的乐羊朗说道:“我不明白的是,乐羊朗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你认为我有罪,你请了圣谕不假,但现在圣谕尚未下达,你手无圣谕。”
“换而言之,认为我有罪的只是你乐羊朗,和刑阁无关。”
“那么,你为什么来?你为什么不等着圣谕下达之后再来?”
张一念跨前一步,问道:“或者说,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来?”
“我早来晚来,有什么区别吗?”
乐羊朗眯着眼睛说道:“我可以确定今天圣谕下达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提前来?”
“一个人,要提前去做一件事,往往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太闲,闲到必须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么别有用心,故意把时间提前不过是为了达成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张一念继续问:“你是闲得淡疼,还是别有用心?”
“我……”
乐羊朗脸色一变,忽然间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回答都不对。
太闲?别的刑阁阁臣全都忙得跟头軲辘,你乐羊朗怎么就这么闲?
你这么闲,是不是因为你懈怠公事吃闲饭?
别有用心?你有什么用心?
在场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你还别有用心,你当大家伙都是瞎子还是傻子?
张一念的连番追问以及乐羊朗的忽然沉默,立刻让很多人看着乐羊朗的眼神不善起来。
而如袁盎一般的大人物们此时此刻对张一念却不免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事实上,这些常年徘徊在权力圈子之中的大人物们并非没能从乐羊朗提前到来这件事上看出疑窦,只是身处事外,不便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