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子乃是众圣之中实力和势力最为弱小的一个,多年来特立独行,闭门练字,从不招惹是非,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很多低道位的读书人之所以敢在程夫子的面前稍稍放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现在,程夫子动怒,语出圣道之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附带了无上威能,震慑人心。
汪从善威胁白修文的话,尽数卡在了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程夫子这次绝不是开玩笑。
圣人镇封,封禁的首先是他和天地清气之间的联系,而一旦这种联系被封禁,他这一生都将无法再获得半点学识精进,甚至还可能逐步后退,直至变成一个目不识丁的小人物。
汪从善脸上的肌肉使劲抽搐着,一时之间,不敢随便开口。
“欺软怕硬的东西!”
白修文却只当他已经被吓住,哼了一声,说道:“连点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张嘴闭嘴跟人家比试,这种人忒恶心!恶心到姥姥家了!”
怒火瞬间战胜了汪从善对圣人镇封的恐惧,他咬牙抄起手边的一本《程张书》,快速的翻看两页,盯着张一念刊载於书上的书法作品看了两眼,忽然开口道:“我赌了!”
……
没有人想到过,汪从善真的有勇气对赌。
更加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想到过,汪从善这样一个也算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真的这般没有自知之明。
除却地面上的那些童生和秀才们,乘坐墨海飞舟从外地而来的大人物们,哪一个不是浸淫书法之道多年,不提他们其中一些还曾经递交过请帖想要向张一念求字,就是淡淡浏览一下《程张书》这本书,也能大致了解张一念在书法一道之上的造诣。
这也是为什么程夫子说,今晚的讲学是张一念主持之后,除了汪从善,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的原因。
什么叫自知之明?
首先就是自己知道自己不如人。
但是,偏偏汪从善就没有这一点自知之明。
——我赌了。
汪从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奠定了今晚和张一念的书法赌局。
程夫子深深的看了汪从善一眼,忽然间笑了笑,说道:“你若输了,以后再敢说你写字写得好,我想我大概可以问一句——是不是舔鸡屁股舔出来的字?”
大家伙稍稍愣神,紧接着无不大笑出声。
“我一直认为,我有时候还是比较坏的,没想到您比我坏多了。”
张一念笑着叹息,小声对程夫子说道:“我说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说他赢了我,就能有机会和你比试,敢情是故意挖坑,等着他往里跳呢!说说,白修文这只鸡也是你让扔的吧?”
“有些恶心的人,就得用恶心的办法恶心一下。”
程夫子坏笑着说道:“不过,你别冤枉我,我还是不如你坏,我这还是跟你学的。”
张一念冤枉:“我哪有?”
程夫子伸出两根手指:“别忘了,某人曾经通过比试,让别人吃了两个茶杯。”
张一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