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理。”
袁盎附和道:“这些将士们常年在外,少小娶妻老大回,最苦最难的还是留在家中的少妻幼子。张影圣这首试帖诗一出,怕是能换不少兵阁的眼泪啊!”
“谁说不是呢。”
程夫子叹息道:“我虽然知道张师弟出手不凡,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从‘闺怨’出发引申到边关将士们的家人身上。这不是想象力的问题了,这是一种寄托家国的情怀问题!只此一首试帖诗,初读惊艳,再读动心,三读怨中带泪,引人心酸。”
“夫子?”
袁沉鱼是看不太懂的,有些好奇的指着那句“尺书五夜寄关西”问道:“尺书说的是厚重的家书的意思吧,关西我也听懂了,可是为什么说五夜呢?难道五个夜晚,家书就能寄到关西吗?”
“怎么可能?边关将士的故乡,天南地北都有,有的地方可能用不上五夜,有的地方十几个五夜也未必能够寄到。”
程夫子呵呵笑了,说道:“我想张师弟这个五夜,其实并不是五个夜晚的意思,而是‘午夜’的代指,‘午’,是‘交’的意思,泛指半夜三更。这个‘五’字,和‘午夜’的‘午’可以通用,他是为了把那些数量词套进去,才用‘五夜’替代了‘午夜’。”
“原来是这样啊……”
袁沉鱼听懂了,又指着最后一句“四月山深百舌啼”问道:“那这一句呢?百舌是什么意思?是说有一百条舌头么?”
“百舌是一种鸟,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乌鸫。”
袁盎代为解释道:“乌鸫鸟的舌头特别巧,能够模仿百鸟之声,所以又名百舌。”
“还有这种鸟啊!”
袁沉鱼眼神亮起,由衷的赞叹道:“我家一念懂得真多。”
程夫子忍不住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感慨一下世间物种繁多呢!”
袁沉鱼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转身走开,嘴里说道:“夫子和义兄稍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夫子,张影圣这首试帖诗提前预定榜首,那是实至名归的。看了这首诗,我有一点小小的想法,不知道您怎么看。”
袁盎收住笑容,问道:“我想上奏朝廷,制定一个轮班戍守边关的策略,每隔两年,或者三年,边关上的将士们统统换防,也好让一些长期戍守边关的将士能有机会回家,跟亲人团聚一下。”
“边关换防?”
程夫子愣愣神,稍稍思考了一下,嘴角轻轻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道:“老袁呐,你这是老成谋国之言,相信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边关戍守,至关重大,关系着整个人族的安危,是以皇朝对於边关上的戍守队伍支持力度非常大,尤其一些战功赫赫的将军,为了维护他们的威严,皇朝对他们的管束力度也往往偏小。
这种安排,固然保证了边关将士令行禁止,令出如山的局面,对於对抗妖蛮的入侵大有裨益,但时间一长,却也难免造成边关守将尾大不掉的情况。
借着可以让将士们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让这些戍守将士们每隔几年换防,将会大大改善这种情况,而且,再往深里看,也有助於人族练兵,让更多的人族将士,能够熟悉和妖蛮的战斗。
万一发生大规模的战争,经受过边关血与火考验的将士们即便身在内地,也随时能够在抵达边关驰援的情况下,即时融入战争,而不需要过多的熟悉过程。
程夫子和袁盎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
……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十分普通的年轻人揣着从观津县院门前公告栏上抄录下来的张一念试帖诗答卷,避开街头上的人群,悄悄来到了一家旅社的后院,敲开了某一个院落的侧门。
那个院落的东西厢房之中,印刷机器兀自在一刻不停的赶印着那本《深闺诗篇一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