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在不远处的观津县院考场之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引动此番史上难见的天地异象的，只有张一念一人。

只是，他的疑惑，即便程夫子这位书家圣人一样难以回答。

……

京城，未央宫，御花园。

皇帝陛下负手遥望观津县的方向，整个身子似乎都在隐隐颤抖。

“……制之者天子，不闻以大夫而擅之也。皇灵丕振，而尧封之内，咸檩圣主之威严；王纲独握，而禹甸之中，皆仰一王之制度……”

仅仅出现在他瞳孔之中的文字，被他一字不落的吟诵出口，声声震耳。

站在他身边的陶青瞠目结舌的听着这样的文字，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难以动上分毫。

观津太远，他和皇帝陛下都不可能看得到一笔惊天的天地异象，然而单凭这样的文字，他也一样能够确定，这字字句句惊世惊天。

从来不曾有人将皇权抬高到如此境地，从来不曾有人将皇帝的高度擎至九天。

即便是开创人族皇帝体系的始皇帝陛下，也不曾有如此巍峨壮美的角度！

忝为人族丞相，陶青悲哀的发现，这样的文字，即便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仰望。

而在皇帝陛下的脸上，一抹潮红不觉呈现，仔细观察，就连皇帝陛下的呼吸也似乎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急促了很多。

毫无疑问，这篇文字直达皇帝陛下的内心最深处，表达出了皇帝陛下最根本的心意……

……

圣人宫，凌烟阁。

礼阁颜圣和周圣已经褪下，刚刚下达完延时圣谕的庄圣、孟圣和许圣也不过重新捡起桌上的书本。

一字一句的文章非常突兀的伴随着一道道金光浮现在大殿的中间，浮现在三位圣人的眼前。

但见一个个漂亮的隶书小字，犹如生出灵魂一般，在大殿之中不安的飘荡，许圣心神剧震，忍不住诧异道：“这是张影圣的答卷？他怎么写出这样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有何不可？”

孟圣的眼神却是微微发亮的，细细体味着张一念这篇文章的字字句句，他用一种尽可能压抑着的颤抖声音说道：“天子垂拱而治，自当举世绝伦，威权天下。这篇文章不过是说出了皇族的本位，皇帝的威严……”

“但……这篇文字无限拔高皇族，各诸侯郡国又当何以自处呢？”

庄圣微微皱眉道：“始皇帝陛下始创皇帝体系不假，但先秦不过两世即告终结，汉皇朝横空出世！有汉以来，天子无为而治，与天下诸侯国共享人族，百姓安居乐业，有何不可？张影圣无限拔高皇族威严，似乎有复秦之嫌呀！”

“庄圣此言差矣。”

孟圣说道：“秦皇朝两世而亡，不过因为始皇帝末期和秦二世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但有秦一朝，天子威行并重，一道圣旨，发百万民夫铸就万里长城，在文王之后祸及人族的妖蛮和人族疆域之间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试想天子一言，令不出咸阳，又怎么能如此？”

他以赞赏的目光看着满殿飘飞的文字，说道：“从这种意义上说，重新强调皇族皇权，并无不妥。”

“只是……有些偏激了。”

庄圣眉头稍紧半分，用征询的口吻问道：“我意封禁此文，两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