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被敲响,意味着有人告状。
但在登闻鼓声响起之后,观津县衙衙役没敢依照日常流程通报县衙临时主事的刑阁阁臣,直接升堂,再请击鼓者进门叩见上诉,而是慌慌张张的把刑阁阁臣韩德佑给请了出来。
等着韩德佑一脸肃然的从县衙内走出来的时候,县衙衙役们已然全员集合,人手一把长刀,围成半圆,把击鼓者唯独了起来。
击鼓者一身黑色长衫,头上还顶着一个硕大的斗笠,完全遮住了头脸。
而在他的身边,还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索,绑了一个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一脸惊悚,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
“……”
韩德佑看见斗笠人的时候,脸色就是一沉:“难怪你声言不敢走进县衙,一定要本阁臣亲自出门!”
他骤然从道心之中取出便携式小书案,提笔准备写诗,口中喝道:“众衙役听令,把这个妖人给我围结实了,待本阁臣怒斩妖蛮首级!”
他乃举人,又是出身刑阁,只一眼看过去,哪怕至今不曾看到斗笠人的面目,单凭他身上的气息,也能判定,对方并非人族,乃是妖蛮一属。
固然,人族出於某些目的,与妖蛮的确有时候会保持十分有限的友好,但是代表妖蛮一族和人族会谈的少数妖蛮,大都鲜衣怒马,气势汹汹,那个会像眼前这位一般藏首露尾?
唯一的解释是,这并非得到人族允许公开入境的妖蛮!
擅自越境,人人得而诛之!
韩德佑毛笔在手,一首杀人诗已经凝在笔尖,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人族不应该是这样吧?”
斗笠人却是於此时呵呵笑了:“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朋友的?”
说着这话,他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斗笠下面藏着的,是一张看上去有些古怪的脸。
这张脸是正三角形的,下面宽,上面尖,两只眼睛的间距格外大,还没有鼻子,倒是一张细长的嘴巴上,长着两片偏厚的嘴唇。
这张脸,就跟他旁边绑着的那个中年人一样,看着也是湿漉漉的,好似有一层水附着在这个人的脸上一般。
韩德佑就有点愣神了:“水族?”
“我乃三十里外渡河之中的鲤鱼使者,奉东海龙宫委任,监管十里渡河。”
斗笠人点了点头,敞开衣襟,露出胸前的一片金色的鳞片,又学着人族的模样拱手说道:“这位人族刑阁的大人,咱们显然是有些误会了,不是么?”
他的手虽然有一些五指的轮廓,但终归带着明显的水族特征,五指并未完全分化,还依旧隐隐相连,应该是两片鱼鳍所化。
“呃……”
韩德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起了自己的便携式小书案,挥挥手,示意衙役们也把刀收起来。
人族和妖蛮势同水火,但多少年来和水族却是相对和平,尤其是获得了四海龙宫认可的水族,一般都会视为友族。
而金色鳞片,就是获取四海龙宫认可的重要标志。
戴着斗笠的这位鲤鱼使者,胸口上有一片金色鳞片,意味着他是四海龙族认可的最底层的水族官员,这一点是做不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