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短短五句词,不过寥寥二十七个字,这首《江南好》在张一念笔下喷薄而出之时,所有嘈杂的气息顿时在醉仙楼一楼大堂一扫而空。
江南的风景多么美好,
如画的风景久已熟悉。
太阳从江面升起,把江边的鲜花照得比火红,
春天到来时,碧绿的江水绿得胜过蓝草。
怎能叫人不怀念江南?
这首词,乃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佳作,白居易曾经在江南为官,青年时期也曾漫游江南,江南在他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离开江南十二年后,时年六十七岁的时候,他写下了三首忆江南,犹以张一念借用的这一首最为脍炙人口。
“江南风景,在张……影圣笔下,端的是栩栩如生啊!”
程夫子一时失神,差点没有当众喊出“张师弟”的称谓,他由衷赞叹道:“一花一水,抓住了江南美的精髓!小黄啊,我记得你年轻时候也曾经游学江南一带,你看着首词如何?”
“学生自叹不如!”
黄开诚叹息道:“张影圣用了非常娴熟的互文手法,将前后两句的日出和春来交错互用,简简单单的词句,就把江南春江的绚丽美景展现出来了。”
“出风浩荡、百花盛开。漫山遍野,姹紫嫣红,在朝阳映照之下,水影璀璨,何其美妙的画卷!”
曾泳志不愧为画师,从张一念的词中感受到的是最真切的景致,他有些陶醉的眯起双眼,缓缓说道:“由於朝阳,花红水绿色彩的明亮度提高了,山花的红与江水的绿互为背景、互相映衬,色彩的鲜明性也加强了!这红的更红、绿的更绿,就是‘红胜火’与‘绿如蓝’呀!”
“尤其一江春水的流淌,更是这一切充满了动感,光色交错,变化万千,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袁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道:“读张影圣这首词,我都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现在就回我楚国江南水岸,重睹这绝世美景!”
“听说张影圣画道也有研究,当初在窦家文会上做过一幅画,很是精彩。原本觉得奇怪,他怎么会作画,现在看来,能写出如此色彩绚丽诗词的人,怎么能不会作画?”
“诗词讲究意境,意境落在画纸上就是美景啊!”
“袁相说到我心眼里去了!我也真想现在就启程,前往江南观赏美景!八月的举人考试,随它去吧!我都无心参加了……”……
各种溢美之词不绝於耳,楚天雄站在一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张一念的这首《江南好》,久久无语。
他终究是南越诗尊的得意门徒,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好坏。
这首《江南好》,描绘出来的江南美景固然栩栩如生,但最要紧的地方在於,这首词用字浅显,通俗易懂,非常容易被人传唱。
诗词一道,并非越是高深莫测越是显得高明,真正高品质的诗词,约会在易懂上做文章。
惟因如此,才可能传唱不休。
而且,张一念首句“江南好”,以一个既浅切又圆活的“好”字,摄尽江南春色的种种佳处,而词中的赞颂之意与向往之情也尽寓其中。
同时,唯因“好”之已甚,方能“忆”之不休,因此,此句又已暗逗结句“能不忆江南”,并与之相关阖。
这样的结构,已经不是诗词技艺可以统摄的,已经接近诗词天成的境界。
楚天雄自问自己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词句,他甚至怀疑,以诗尊的诗词功底,是否也能写出如此精妙的词——尽管,这种怀疑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一丝天地清气被程夫子亲手引动,落在了这首《江南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