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人家本来就认识字呢?”
小春说:“如果这位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是童生,只不过一直没考上秀才,才潦倒至此呢?您该明白,人族每年的秀才考试,最终录取的童生终究只是少数,绝大部分的童生都需要一考再考,才有可能考上秀才。”
“的确如此!”
另一个侍卫说:“就跟我们几个一样,其实也都是童生出身,但是考试帖诗和经义,我们就是不会,通过最后一场的院试,我们才都出脱出来,成为侍卫的。这么多年了,也就小春一人连考十几年,才考了一个秀才,我们还都是童生呢!”
“你们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
张一念承认这一点,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点,你们发现没有,小姑娘字正腔圆也就罢了,中气十足,有些悠长的音调一口气就能全部唱下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个应该不算难吧!”
又一位侍卫说:“我乡下老家有个邻居,一辈子不识字,但是记性好,别人唱过的词她听一遍就能背下来,而且音调也很悠长,换了别人至少得换气两次,她一口气就能唱到底。”
“这个的确是要看天赋的。”
阳信公主附和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唱歌的材料,只是人生际遇不同,导致没能在唱歌一途走出一片天地,只能屈居民间,任由岁月风吹雨打。”
“好吧!”
张一念笑了笑,问道:“那我问问大家伙,那位老人家的琴弹得怎么样?”
“这个……”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都有点拿捏不准,还是平时也喜欢弹琴的阳信公主开口道:“老人家弹琴,总体来看还算不错,只不过有些高音的处理差强人意。我觉得这也正常吧,他毕竟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可能没受过专业教育。”
“我觉得也是。”
阿贵说:“普通老百姓嘛,单单凭着爱好去学习,能够学成老人家这个水平,已经算很不错了。”
张一念笑了,问道:“那诸位认为我弹琴怎么样?”
在场的侍卫们,其实都没听过张一念弹琴,阳信公主给出肯定答覆,说道:“张公子弹琴自是精彩,您上次在考场上的那首《广林散》至今犹在耳边。”
“谢谢小姐夸奖!”
张一念微笑着点头,继续问道:“那依小姐看,我弹琴能不能教学生?”
“当然没问题!”
阳信公主说道:“张公子的琴技有目共睹,一曲《广陵散》,至少也能是琴道三境乃至四境的水准。”
“那么,我说我对琴弦的操控比较了解,应该不算为过吧?”
张一念环顾大家,说道:“刚才这位老人家的确在高音上的处理差强人意,但是如果仔细听听,不难发现,每逢高音,他的处理方法都各尽不同,可以说,在表现顶不上高音的问题上,这位老人家的手法堪称杂乱。”
“这……有什么不对吗?”
阳信公主没反应过来,问道:“要知道,他本来就不会呀!”
“他不是小孩子了,遇到顶不上去的高音,还会多想几种方法去尝试,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张一念说:“以他的年纪来看,他至少也是弹了几十年琴的人,在处理不好的音调部分,肯定早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弹奏习惯,每每遇到这种高音,他的处理方式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这是一个习惯问题。”
他说:“而习惯一旦形成,就会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不可能如此的杂乱无章。”
“唯一的解释是——”
张一念向前微微探出身子,说道:“他自己发现,又到了那样的高音,需要表现出自己顶不上去的特征,而后临时想办法撤手,自己搅自己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