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

暴喝声骤然出现，略显熟悉的声调，让阿贵、小春他们六个侍卫下意识的就是一愣，差一点就被《小雅出车》的战车虚影以及那些黑衣蒙面人冲破他们的防御圈。

这声音，赫然正是从那座破庙之中爆出的。

就连阳信公主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瞪眼。

她目光所及，赫然发现，破庙前门洞开，朝向马车这边的墙壁片片碎裂，一块块的山石像是受到了某种来自内部的强大冲击力一般，纷纷朝着外面脱落、滚走。

缺失了一面墙壁的破庙，将内部的光景完整的呈现出来。

一缕月光穿破层层乌云的笼罩，落在破庙里，照亮了那个盘膝而坐，席上架琴的老人！

那个弹奏了张一念一首《天净沙秋思》的老人！

衣衫依旧破旧，脸颊依旧干瘪愁苦，但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哪里还有半点乡村野夫的模样，反倒更像一位月下抚琴的世外高人。

“这……”

阳信公主傻眼了，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位老人家……”

“这才是他真正的境界！”

张一念微笑着说道：“他原来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

他们一行人之中，或许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加怀疑这个老人，各种蛛丝马迹呈现出来的细节，早就让他把这名老人视为最为重要的怀疑对象。

只不过，在现在老人发声之前，他其实也不完全确定这位老人是否一定站在对立面上而已。

阿贵和小春他们处境艰难，他不为所动，要等的就是这个老人的反应。

因为，破庙和马车之间的距离不超十丈，外面已经打翻了天，就算是耳朵再背的人，也该有所察觉，可偏偏近在咫尺的破庙之中半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不应该至少有半颗脑袋藏在庙门背后，偷偷观望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吗？

解释只有一个：老人对外面的情况一目了然，老人或许早就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现如今，老人迫於外面刺杀行动的时间消耗，终於按捺不住站出来了，张一念反倒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他不害怕敌人，不管敌人是否强大。

他只是害怕，敌人藏在暗处，说不准什么时候跳出来，就是致命的一击！

……

老人现身！

一个高音同时从老人那张古旧的七弦琴上爆出。

这种高音，曾经出现在《天净沙秋思》之中，但弹奏《天净沙秋思》的时候，老人以混乱的手法遮掩过去，让人误以为他根本不会弹奏高音。

这个高音爆发，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乱如粗麻的琴音。

这些琴音固然不像是具备攻击力量的样子，然而威势十足，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就连血脉之中的血液都似乎开始发热！

“这是什么曲子？”

阳信公主感同身受，山夜带给她的凉飕飕的感觉，居然也在琴音之中被隐隐驱散了。

“荆轲刺秦。”

张一念果断给出答覆，说道：“古曲之中，唯一一首战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