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念并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考验一旦失败，就将会被那条给出考验题目的白龙吃掉。

但他知道，一旦失败，死亡是必须的。

所以，在白龙离开之后，他把整个考题反反覆复的思考了很多遍。

相隔两千里的两个方向上，三个时辰之后即将上演的故事，都是他不能接受的，不管是那支即将遭受妖蛮队伍围歼的人族队伍，还是很可能遭受妖蛮小队杀戮的袁沉鱼，在他心中，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都救下来。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白龙拒绝他跑完一边在跑另外一边的理由不无道理。

他不可能只是把消息送给那只人族队伍接着就走——他可能需要留下尽一份力，或者根本没机会从妖蛮队伍的包围圈之中顺利走出来。

他也不可能只是给袁沉鱼送一个消息，让袁沉鱼自己想办法避开妖蛮小队的袭击——他势必会把袁沉鱼带在身边，或者彻底逃出妖蛮小队的包围圈，或者直接击溃整支妖蛮小队。

白龙给出的这个两难的选择题，似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舍弃一边，然后去驰援另一边。

但——

这个选择最重要的部分恰恰在於，究竟怎么选择才算是真正过关？

枉顾沉鱼深情？还是舍弃人族大义？

这是家国之选。

全都放不下，却必须要放下其中一个！

怎么选？

偏於阴冷的月光下，张一念静静的坐在狭小的海滩上，眼神之中倒映着星光，就像是在他大脑之中流萤一般的思虑。

……

白龙敖幼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远远的看着那一片小小的海滩。

月光照不透那几颗树木的树冠，照不亮树下张一念的脸，但他能够感觉得到，坐在树下的张一念是焦虑的。

所以，他的心情有点小美好。

在知道有一个身上附带着龙族气息的人族少年也会来到第九步山道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开始不再美好了。

和精卫公主凄婉的过往，让他对龙族气息有着一种近乎於执拗的抵触。

尽管当年龙族和人族的合作，是为了联手抗击妖蛮，但是在白龙敖幼的心里，他宁肯让一群妖蛮最终通过第九步山道的考验，也不愿让这个少年通过。

所以，才有了张一念现在面临的考验选择。

“我希望你选择回去保护你的心上人，因为一个男人，永远都有保护自己心上人的神圣职责，但……”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道：“你选择了保护你的心上人，就势必需要抛弃你们人族大义！这是人族利益所不允许的，所以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不管你怎么选，你都是错的……”

白龙敖幼在水下轻轻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口。

古老的龙族之中，其实有不少冷僻的种族并不忌讳吞噬人类，然而白龙一族却从来没有开过这种洋荤，白龙敖幼从来都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

一念及此，他忽然有点向往考虑时间结束之后，将张一念一口吞下去的滋味。

不，我要一口一口的把你吃掉，生吞的话，怎么能品尝到人类的味道呢？

他再一次看了看海滩上的张一念，忽然发现张一念居然重新爬上了树，把白日里从树上刻划下来的树干全都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