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念带着一股极其明确的意味,拒绝了明信欧暗示出来的所有意思,举步向前,微笑着说道:“婵娟姑娘有一点想错了,钓鱼这种事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运气,所以我看此地就很不错,最适合钓鱼。”
明信欧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去。
一只手轻轻地伸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明信欧的肩膀。
白格温和的说道:“鱼已经上钩了,自然要一网拿下。难道因为是条大鱼,就要放弃么?”
明信欧不觉一愣。
恍惚之间,他忽然明白,其实张一念也好,白格也好,未必不清楚婵娟姑娘的可疑,现如今不过是动手之前的试探而已。
“白管家?”
明岳忽然问白格:“留到最后的往往是最大的,可能比较枣手。”
“张影圣是钓鱼的行家,我就是捕鱼的行家。”
白格微微欠身,说道:“明大人,明公子少陪,张影圣身边怕是离不了我。”
说完这话,他迈步出行,看似不经意的脚步每一步迈出都并无异常,但他每一步迈步,身形就能向前滑出至少三步的距离。
张一念缓步上前,最终走到婵娟姑娘身边的时候,白格的身影恰恰递补上前,恰恰来到了张一念的身边。
从明岳和明信欧的角度望过去,白格所在,不单单是在张一念的身边,恰恰就在张一念和婵娟姑娘之间。
父子俩悄悄地对视一眼,忽然间感觉有些看不透白格了。
他们的确知道,白格乃是公孙四十三派遣到张一念身边的管家,他们理应想到,白格肯定有些非比寻常的手段和秘密,然则即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乍一看到白格和张一念的这种无声的默契,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错觉。
这个瞬间,他们两个忍不住的怀疑,张一念今日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筹谋已久?
……
细雨纷飞,空气清爽不足,潮湿有余。
张一念静静的站在黄芦河边,看着滔滔河水,轻轻叹息道:“河水暴涨,是群鱼争游的好时候,这个时候的鱼个个凶悍异常,不是很好钓。我还真是比较担心今天没什么好收获。不想在此遇上婵娟姑娘这一身红,想来应该是一个好兆头。”
“张影圣这般说,让妾身受宠若惊。”
婵娟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以后妾身就穿一身红可好?”
“就穿一身红,是希望我能经常流连画舫吗?”
张一念问道:“问题是,我以后再去画舫还能见到婵娟姑娘吗?或者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去画舫?”
“张影圣真会开玩笑。”
婵娟姑娘咯咯笑了:“画舫乃是妾身的立命之地,张影圣若去,怎么会见不到我?再说,张影圣想去画舫,又怎么可能没机会去?难不成还有谁在张影圣的腿上拴了绳不成?”
“婵娟姑娘此言差矣,你以为画舫是你的立命之本,也或许你自己都可能再没机会回去,万幸之下,或许也只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归宿。所谓世事无常是也。至於我……”
张一念明亮的眸子直接落在婵娟姑娘的脸上,问道:“如果我今时今日变成了一个死人,自然是没有机会再去画舫了。”
婵娟姑娘眉梢微挑:“张影圣今时今日怎么会变成一个死人?”
“……”
张一念没有着急着回答,却是微负双手,遥望天际:“忽然间想起来初见婵娟姑娘的那一日,月色如昏,婵娟姑娘弹奏古琴,唱了一曲拙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不自夸的说,月好词好人也好。可惜啊,阴雨连绵,这天空已经很久没有月亮了。”
“……妾身今日也不曾带琴。”
婵娟姑娘微一沉吟:“这算不算月有阴晴圆缺?”
“不……”
张一念说:“或许这是人有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