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院后院考场上的内帘官们，大概是这一天举国上下所有内帘官们休息最少的。

在把遴选出来的经义考卷全部转呈丞相府之后，大家伙传看着张一念那篇经义的手抄本，越看越觉言简意赅，回味无穷。

“仔细想想，其实张影圣这篇经义还是有其独到创新之处。”

考房二楼的栏杆处，栾辅在心中默读着张一念的文字，对胶东王说道：“读书人常说，文以载道，文章经义的根本其实就是一个道字。然而寻常经义，大家往往追求的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却忽略了文以载道的本意。”

“张影圣这篇经义的创新之处在於，绝对强调了道的存在。”

他终究是有真学问的，所以看问题看得更加透彻一些：“这是对经义本真的回归，也是对经义文以载道精神的咏叹。只此一条，可谓前无古人了。”

“这恰恰就是见功底的地方。”

胶东王微笑道：“归根结底，说的还是一个实务的问题，我们要的不是花里胡哨的技巧和文字游戏，要的就是这种一针见血。经义和赋毕竟不同，写赋可以极尽华美，但写经义，首要任务就是让人读过之后，第一时间了解作者的用意。”

“是啊……”

栾辅浅浅一笑，目光在考场上空一扫，又说：“王爷，第三场考试就要开始了，依您之见，张影圣这次是否又该是第一个完成考试的？”

“应该是。”

胶东王说道：“杀人诗实战，本就是张影圣比较擅长的，我甚至敢说，整个汉皇朝考场上的秀才，在实战经验方面，都未必有张影圣丰富。张影圣的手，是见过血的。”

栾辅就笑了，说道：“说句玩笑话，举人考试的第三场，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张影圣勇夺头名量身定做的。”

胶东王哈哈大笑。

……

辰时半刻，举人考试的第三场正式开始。

阅卷房，胶东王和栾辅一起伸手，启动了天地清气聚拢机关。

刹那之间，无尽天地清气从天而降，聚拢在了考场上空。

紧随其后的是，所有考棚门上加装的幻石开始大放光彩。

从阅卷房的窗口望出去，整个考场就像是被一片片的幻石光芒包裹起来一般。

然而，这一片片的幻石光芒其实都是相对独立的，一块幻石被天地清气引动之后，形成的一个幻境之中，只有一位考生，以及一名举人境界的虚拟对手。

考场上光芒大作，阅卷房之中随即浮现出一块块的一尺见方的光幕。

这些光幕漂浮在整个阅卷房的四壁之前，就像是浸泡在水中的卡片，轻轻起伏，将每一个考生在幻境之中的对战情况呈现出来。

“找到张影圣的那块光幕没有？”

栾辅开玩笑说道：“大家要尽快看一下张影圣的这一块光幕，说不准大家伙还没看过瘾，就已经消失掉了。”

光幕消失，意味着考试的结束，意味着幻境之中的考生已经把对手打倒。

这些虚拟对手，一概按照举人境界配置，原本不过秀才境界的考生要把这样的虚拟对手打倒，其实是并不容易的。

然而，栾辅的话音未落，内帘官们已经忍不住哄然大笑。

因为没有人怀疑栾辅的这句话，因为所有人都认同这样的一句话。

张一念，不是普通的考生，更不是普通的秀才，张一念是数十年来，创作杀人诗最多的读书人。

这样的张一念，拥有着异於普通考生的作战经验。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张一念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完成考试。

就好像，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张一念写诗的能力一样！

……

京兆院的考场上，幻石同样被启动。

司马相如置身於幻石的光芒之中，看着眼前的考棚大门融入光辉，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