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仲殊在关墙上的城楼里,远远的望着远处看不大清形貌的计策衍,叹道:“曹师叔、卓师叔最怕在战场上遇见计师叔,我又何尝不是!”
萧子申与计策衍相处亦好,其实也不想在战场上遇上计策衍。本来此次北来,别说萧子申与裴仲殊,就是帝九诏也没想到会是计策衍领军自西而来,他们一直都是考虑的拓跋文绍,拓跋神机与慕容延昭次之。
萧子申道:“裴二哥,要不我们假装聋子,或以两军相峙为由,就让人回了前辈不见吧!”
裴仲殊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就见一见吧!计师叔因在魏国与众人为敌,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又暗藏愧疚之心,甚至连经天纬地也不回去,若我不见他,怕更添他的心事!”
裴仲殊既决定见计策衍,又担心关南的逼阳南森,就让石开镇守南门,他则换上儒衫,与萧子申一同出关去见计策衍。
计策衍远远望见一身儒衫的裴仲殊与萧子申携手行来,眼中顿时老泪点点。他与同门厮杀多年,儒门众人仍就以兄弟、前辈待他,何其幸也!
裴仲殊一身儒衫来见,不就表示在他心里,仍认自己这大敌为师叔吗?这怕也是赵昂常年心不能平之所在!
同出身经天纬地,凭什么与同门血战为敌的计策衍仍能得大家认可,自己这个从来没有与儒门过不去,更没有伤害过经天纬地同门的人,为什么就遭你们心恨!
赵昂却不明白,计策衍虽与众人为敌,只不过是立场问题,但他的德行却没有半分亏处,仍是仁善而心系百姓、心系天下的儒门传人,太史公等人怎不尊重他!
计策衍将大魏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受万民敬重拥戴,就连拓跋皇家也挑不出毛病来,岂是赵昂这弑君的乱臣贼子能比!
帝皇尊在位时,赵昂还算兢兢业业,做了不少事。自帝廷义即位后,赵昂身为丞相,除了附庸自保,再无作为,别说太史公等同辈,就是经天纬地的学子也瞧不起他。何况赵昂还有洗不清的污点,更为儒门正统所不容!
计策衍见了昂步行来的裴仲殊与萧子申,再忍不住,伸袖略抆,急行上前往迎。
计策衍尚未到,裴仲殊伸手一挽衣袂,已单膝跪地拜了下去,道:“裴仲殊拜见四师叔!”萧子申见裴仲殊已拜,自然也就跟着跪拜了下去。
计策衍扶起二人后,叹道:“仲殊、子申,多时不见,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光景!这一场仗,你们大放异彩,我既欢喜,又心忧,一时这内心竟不知该贺该伤!”
萧子申与裴仲殊都明白,计策衍所谓的喜,自然是心喜他们二人这儒道晚辈又有成长,他这前辈,自有欣喜的理由。
但若从计策衍效命魏国的责任来说,萧子申、裴仲殊的成长,却又给了魏国压力,尤其是他疼爱的天子拓跋煦,这又是坏事!
真是叹了心不能分做两半,计策衍亦只有纠结不定!
计策衍见萧子申、裴仲殊二人只讪讪不应,知道他们就算能应,也不知该如何应,自轻笑摇头道:“没得说这些做什么!走吧,我已略备薄酒,咱们喝两杯!”
计策衍话一完,不待萧子申二人回话,已拉着二人往北行去。走了不远,果然林中早已备下酒菜,怕也猜到裴仲殊、萧子申不会拒绝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