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草垛,下到地洞,别有洞天。
地洞八米长四米宽三米高,头顶脚下两侧墙壁皆是用打磨后的石板覆盖,门口处有两盏煤油灯,其中一盏正燃着。
白银提起煤油灯走在前面,地洞中家具只有一座书架,一张方桌,两条长凳,一张矮床。此外就是里面一个角落堆放的杂物,竹篓、碎布、长木、铁片皆有。
近到桌前,桌上空无一物,只一角有些刻痕。
仔细看去,有两排,第一排三个实心圆圈两个空心圆圈;第二排一个实心圈四个空心圈,其后一个竖线,再后面两个空心圈三个实心圈,似是一组暗号。
“三排一十七列。”吕平风脱口而出,跑向书架。
书架共五排,每排都摆了些书,两本书之间皆立着一固定木板以作阻隔,间隔不一,两米宽的书架上粗看之下有上百木板。
吕平风迅速找到第三排一十七块木板,往里一推。
书架缓缓往左移动,动了半米方才停下,露出其后一个小隔间。
白银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色,这小小的村子竟然还有这样一位熟练机工的人存在。
隔间里放着一个小册子,一封信,几张面额一万的轩辕币,两个玉佩挂饰。
吕平风颤抖着取过两个玉佩挂饰,抚摸着挂饰上的风雨二字。
许久,他方才想起身旁还有白银二人,连取过那封信,拆开信封。
‘风儿、雨儿,你们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爹已是不在了。男子汉,不要哭,人谁无一死?爹不过是去找你们娘唠唠嗑。风儿,爹不在,你要照顾好弟弟。雨儿,你也要乖乖听你哥哥的话。’
‘隔间有两枚玉佩,刻了风雨二字,本想等你们长大些...现在不得不提前。玉佩上有一旋钮,左旋三圈,玉佩内会有一条小卷掉出,此卷为我吕家世代传承技法《机工巧木》。爹走后,你们当努力研习,不求报仇,只需将自己照顾好,将我吕家的技艺传承下去。’
‘风儿你总问爹有这么厉害的手艺为何要在村中待着,不去城里住。爹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我吕家从中洲跨海而来,隐匿东洲数十年,终未能逃脱,命也,命也!’
信封中写了七页,吕平风越看越惊,惊讶之余又有崇拜之意,白银二人不便看信,只看吕平风脸上除了悲痛还多了一丝认真。
看罢,吕平风将自家身世几页递给白银,白银越看越惊,眉头紧锁将信递回。吕平风再将其折好送回信封,又将隔间所有物品取出,把书架还原,与白银二人退出地洞。
“大哥哥,谢谢你,如果大哥哥不嫌弃,我,我可以给大哥哥研墨端茶驾车,我什么都能干,希望大哥哥带上弟弟和我。”吕平风突然转身要跪。
白银连将其托起。
“起来!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莫要轻易下跪。”
“大哥哥是答应平风了?”
“我问你,你想报仇吗?”白银忽问道。
“想!”吕平风嫩声掷地有声。
“你要如何报?”
“爹留下了一卷《技工巧木》,我只要多加研习,就能造出厉害的武器,做出厉害的陷阱,让那些大恶人全部掉进陷阱。”
“好,你是个聪明机警的孩子,我相信你。不过,我有言在先,仇要报,心不可恶, 你可明白?”白银声音微沉道。
“平风明白,爹与大哥哥说过同样的话,平风技艺有成,绝不会伤害好人。”吕平风竖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说道。
“今日太晚,你便与你弟弟在草垛中休息一日,明早我带你们离开。”
“谢谢大哥哥。”吕平风脸上露出一丝丝喜色,紧紧跟在白银身旁,他总觉得跟在白银身旁非常有安全感。
月亮东斜,夜已深,周围一片静悄悄。
吕平风兄弟两依偎着睡去,白银和瘦猴则站在不远处的林子中。
今日白银所为,瘦猴一件件皆看在眼中,白银与他想象中初出茅庐的小子完全不同。沉稳、自信、通情、机警,面对自己的飞刀,他不眨一眼;面对副堂主重伤,他稳重平静;面对屠夫大哥被杀的事实,他早有猜疑;面对屠村情景,他愤怒;面对侥幸躲过的兄弟两,他温柔体贴。
瘦猴自愧不如,白银在他眼中并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更像一个阅历丰厚的老者,再不济,也是个中年人。
瘦猴却不知,白银之所以成为如今这样,十四岁时的变故是起点,三年的浪迹是锻造,学院的半年,则是精炼。他渐渐冰冷的心被学院唤醒,他冷眼看人间的态度因学院而变,是东洲学院将他压在心底的柔情、热忱、侠义渐渐唤醒。
二人就这样立在林中,一句话也不说,沉默是此刻最好的状态,他们都需要好好打算接下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