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打开门,让祖母,父亲去她的房间说话。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其他人还是不要在场的好。
到了屋里,白琼玉道:“靖宇,我知道你想问我当年为什么离开?”
“是。”何靖宇点了点头。
白琼玉听了,面露苦笑,道:“好,我现在全部告诉你,是对是错,你自己去评判。当年我和你父亲不顾我你外祖父的阻拦,我们从美国回到了华夏国。你父亲在学校里当老师,我想找份工作,特别难。有几次因为上司的骚扰,只能辞职。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很快在家里坐不住了。於是和你父亲有了争吵。你的祖母,是个思想保守的女性,她看不惯我的行为,但因为你父亲喜欢我,勉强接受我。好在我怀孕了,我们的争吵因为你的到来,暂时停止了。我在家里安心养胎,你父亲工作。然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你祖母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说我怀孕了,不能伺候儿子,让那小姑娘给你父亲做妾。后来我知道,那个小姑娘是父亲远房表妹。我不同意,你父亲答应我不纳妾,但那个女孩子是他的表妹,中间还有你的祖母,所以我们的争吵更加多了。直到我生下了你,这样的争吵仍旧没有停止。为了避免争吵,你的父亲白天一直在学校,很晚才回来,我在家里带孩子。我也知道这样不对,於是我就调整自己的心态,在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带上你,去学校找他,却看到你父亲和一个女学生在长长的树荫路上有说有笑。”
想起了以前的往事,让白琼玉心里更加悲痛。
那是一场痛苦的折磨。
何靖宇递上自己的帕子,道:“抆抆眼泪吧。”
“谢谢!”白琼玉接过帕子抆抆眼泪,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讲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父亲那么笑了,以前那样的笑容是对着我的,可现在他对着别人。当时你父亲看到了我,有点慌乱,让我明白了,我们的爱情,已经变质了,不像以前那样纯粹了。我的到来,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是争吵,而不是甜蜜。恰逢那时候日本人打过来了,学校停课了,日子过得艰难。然而更大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我从上海的友人那里得知南市将要被冲击,所以我要求带着孩子离开南市,去其他地方躲避。可是你祖母不同意,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於是我和香兰带着你去了苏州,那里有我的大学同学。你父亲看我们私自离开了,怕我们出事,於是追了过来。等我们到了这苏州,就听到了日本人做下的那件惨无人寰的屠杀。当时我带着孩子留在了苏州,你父亲回到了南市,你的祖母在家里已经去世了,你父亲的表妹,偷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跑了。等我带着你从苏州回来的时候,你父亲更加冷漠,我们的关系更加恶劣。直到又一次争吵,你父亲说,你祖母的去世,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知道你的父亲,因为你祖母去世内心愧疚以至於不相信我的感情。於是,我提出了离婚。你祖父同意了,只是说,把你留下。我不愿意,我们商谈很多次,都没有结果。正好我接到父亲病重的电报,想偷偷带着你离开,但被你父亲发现了,我只能带着我的侍女香兰离开。不得不说,那时候想逃离,一方面是因为和父亲感情破裂,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样的贫困的生活,让我难以忍受,所以选择来到了美国,把你留在了国内。之后又是因为抗战,也是我内心的抵触,我没有来找你,之后我登报,并且向法院申请, 两年后和你父亲解除婚姻关系。”
“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何靖宇听了白琼玉的话,理解一个女人背井离乡跟着丈夫来到万里之遥的地方,并不像白琼玉说得那么简单。
白琼玉摇摇头,道:“你父亲并没有对不起我,而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当时我们年轻气盛,整日争吵,而不是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才消磨了当初那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要说对不起,是我们两个对不起你,生下了你,并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白琼玉没有怨前夫,她觉得那段感情里,她也有错。
“等我记事了,就经常看到父亲对着一张照片,默默无语。后来我大着胆子问,才知道,那是你的照片。别人都有娘,我没有,我就问父亲,我娘去哪里了。父亲总是对我说,他伤害了你。我问他要母亲,他有一次发怒,说你死了,我再也不敢再跟父亲要娘亲了。父亲带着我,相依为命,在他去世的时候,告诉我你的事情,他说他后悔了。”何靖宇道,“他是罪人,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对不起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