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贤知道韩氏爱财,打理财物方面丝毫不输於出身商贾世家的叶心薇,对於该花的银子从不缩手缩脚,对於她认为不该花的银子,则死抠门。这些都不要紧,不妨碍她做一个精明的女主人。她暗中压制明允也就算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可韩氏背地里搞出这些见不得人的花样,居然把别人送给明允的礼物偷偷拿出去变卖,实在叫人忍无可忍。
更叫李敬贤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因为韩氏的百般抵赖,李敬贤气恼之下,命人开了库房验证,库房里存放的那对踏雪寻梅转心瓶果然是仿品,还仿的是很粗糙,李敬贤气的差点把一对瓶子砸韩氏头上去。
韩氏的震惊也丝毫不亚於李敬贤,先前她之所以理直气壮,因为她很肯定这对转心瓶没有做过手脚,可现在莫名其妙的成了仿品,韩式脑筋急转,是她记错了还是田妈妈手脚不干净韩氏看田妈妈,田妈妈比她更莫名其妙。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敬贤极力隐忍着怒火,质问道。
韩秋月委屈道:“老爷,这这妾身当真不知。”
“你不知,田妈,你知不知这库房的钥匙可是在你手里。”李敬贤沉声道。
田妈吓得扑通跪地:“老爷,老奴掌管库房多年,从未出过半点差错,老奴敢对天起誓,这对转心瓶,打从送进来,收入库房就再没人动过,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仿品了”
韩秋月脑中灵光一现,小声道:“莫不是送进来就是假的”
“嘭”的一声,李敬贤拍桌子怒骂:“你当别人是傻的给尚书府送贺礼敢送假货”
韩秋月讪讪,不知作何解释,这件事太诡异了。
“把库房帐册拿来。”韩氏抵死不认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敬贤,他就不信找不出韩氏搞鬼的证据。
韩氏顿时面如死灰,田妈妈跪在地上汗出如浆。
这一查差点没把李敬贤气个绝倒,帐册上登记入库的东西少了不少,而且库房帐册上并无出库的记录。
李敬贤又挑了几样来抽查,居然又发现了几件仿品,其中还包括了若妍的嫁妆。
李敬贤把帐册砸到韩氏脸上,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要做何解释”
韩秋月自以为这些手脚做的机密,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一对转心瓶拔出萝卜带出泥,她自然不能承认,若是认了,她就彻底没脸了,韩氏眼睛一转,盯在了浑身发抖的田妈妈身上。
“田妈妈,叫你掌管库房你是怎么管的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不知,还不赶紧去查查,哪几个守库房的,给我仔细盘查。”韩秋月这是在暗示田妈赶紧去找个替罪羊。
田妈妈先时还担心夫人会拿她做替罪羊,没想到夫人还给她留了条活路,赶紧磕头如捣蒜:“是,是,老奴这便去查明。”
李敬贤面色阴晴不定,心已如明镜,可家丑不能外扬,韩氏不要脸面,他还要做人呢但这事又不能处理,怎么的也得给明允一个交代,还得给韩氏一个教训,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冲早毁了。
“给我滚回来。”李敬贤喝道。
田妈妈立刻顿住脚步,一动不敢动。
“赵管事,把东西全部收好,若是再少了一件,我唯你是问。”李敬贤冷声吩咐道。回头又喝韩氏:“你给我安分些。”
说罢甩袖而去,他心烦意乱的来到刘姨娘房里,一进门就坐在椅子上扶额发愁。
刘姨娘惯会伺候人,察言观色是强项,当即把下人都遣了出去,亲自端了热茶来,笑语嫣然:“谁又惹老爷不高兴了”
李敬贤重重叹息:“这个家中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刘姨娘坐在老爷腿上,身子软绵绵的依了上去,一手拨弄着老爷的衣襟,似要探进去,偏偏又在外面逗留,娇声道:“老爷此言差矣,奴婢什么时候让老爷不省心了最多也就让老爷不省力而已”
李敬贤闻言竟是笑了起来,看着风情万种的刘姨娘,心中的烦躁渐渐质变,搂住了刘姨娘的细腰,一手在她的丰盈上狠捏了一把:“你个小狐狸精,最不让人省心。”
刘姨娘娇笑着躲开了去:“罢罢罢,以后奴婢可不敢粘着老爷了。”
李敬贤一把将她扯回怀来,一边搓揉着这具年轻圆润的身子,一边叹道:“现在也只有在你这,老爷我还能找到点乐趣。”
刘姨娘娇滴滴的问:“老爷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李敬贤再三叹气,把库房少了东西,出现假货的事说了说。
刘姨娘听了,默然半响才道:“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老爷您已有了这么大一份家业,又位极人臣,二少爷又这般争气,父子皆进士,这在我朝也属罕见,老爷您还图什么呢不过是青史留名而已,奴婢也听说过一些贪小便宜的主母会做一些偷梁换柱的勾当,但奴婢想夫人应该是不会做的,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老爷,只有那些外强中干之家才会变着花样霸者儿媳和儿子的财物,咱们府里还不至於落魄如此,老爷何不把这些东西都交还给他们自己保管,自己管着自己的东西,丢了损了卖了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谁也不会说半句闲话。再说了,老爷您辛苦一辈子,还不都是为了儿孙”
李敬贤听着听着,手上也没了动作,心里渐渐通透起来,是啊问题的根源就在於这些财物,把东西都交还给若妍和明允,韩氏还能耍出什么丢人的花样,叶心薇留下的偌大产业,已经足够李家奢侈一辈子的了,还在乎这点小头。李敬贤想通了,看刘姨娘的目光也变得深沉明亮起来:“竟不知你也有这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