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梁子,他们结大发了
“吱呀”一声,旧木门推开,阿福独自走了进来。
老太太还站在外面,伸着脑袋往门上贴。
雁回瞥了一眼,全当自己没看到。待得阿福走了过来,雁回双手将阿福一拽,径直将他拉了过来,然后推到在床,床帏落下,将床榻的空间与外面隔绝。
雁回依旧被绳子绑着的双手虽然行动不便,但做掐人脖子的动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骑在少年的腰腹上,压住他腰上穴道,让动弹不得,随后掐了他的脖子:“看我还捉不了你这妖怪。”
“呵。”少年一声冷笑,神色带着几分鄙夷,“骑在男人身上捉妖,而今修道修仙者,却都是这副德行之人?”
“小妖精。”雁回微微俯下身,声音也压得极低,宛若是与人说着缠绵情话,“少和我扯什么修道修仙,不方便我办事的那些大道理我可不管。”她一只手挣了挣,学着那天阿福摸她脸的模样,也把手指放到了阿福脸上,然后两根手指将他脸上一块肉夹住,狠狠一捏,再往外一扯,径直将阿福的脸都扯得变了形。
雁回开心:“你不是蛮会装的么,你倒是用这张脸,再接着装给我看看啊,阿福。”床帏之间,他们俩的姿势简直不能更暧昧,雁回欺负人欺负得正开心,半点不觉得。
阿福却皱了皱眉头,偏了偏头,意图将雁回的手甩开,但却没有成功。
“放开,下去。”他冷冷道。声色里倒是真真切切的充满了不耐烦。
雁回简直觉得开心极了,想她今天和昨天的狼狈样,还不全拜这家伙所赐,他倒是还在旁边看热闹外加冷笑讽笑和讥笑:“怎么,被我欺压着你觉得不愿意?你昨天摸我脸的时候,可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你前天抽我一脸血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你放不放?”阿福眸中神色渐起冰霜。
雁回嘚瑟:“你让我放,我偏……”
话未说完,雁回只觉整个身体忽然凌空而起,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脑袋一痛,她和阿福的位置倏尔颠倒,她被压在了床上。
雁回只觉不可思议,她明明压住了他身上的大穴的,这家伙的外家功夫,竟在她之上?
雁回正呆怔之际,阿福摁着她的肩,神色带着轻蔑。
雁回被他这个神色刺激了。想她在辰星山,真动起手来,别说同辈弟子,只怕好几个师叔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今天竟然在她引以为傲的功夫上输了场子,雁回觉得很没面。
她一咬牙,双膝一曲,径直顶在阿福的腰腹要害,他一声闷哼,雁回趁机翻身,再次将他压在身下:“服不服!”
阿福皱眉:“我无意与你比试。”
“反抗我,就是意图与我比试。”
“……”
打了一通,雁回心里顺气了不少,她自上而下的盯着阿福,“现在倒是老实了。”
摸到雁回好胜的脾性,阿福干脆一默,盯着雁回不再说话。
“你早老实点不就好了?”
乖乖给她三倍赏金,她可不就不缠着他了吗!
但事到如今,雁回这话也说不出口了,她静了下心,深吸一口气,道:“也罢,虽然你确实阴了我一道,算是与我结下了梁子,但我还是前天的那句话,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怨,不打算要你的命,你只要乖乖交出你偷走的秘宝,我便也不再为难你。”
“哦。”阿福眸中神色流转了几瞬,随即道,“如此,我明日便带你去找那秘宝好了。”
雁回一愣。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容易的就答应了。
想当初,他为了那个秘宝可是愿意付三倍的钱来贿赂她,甚至不惜拚着尾巴被一分为二的风险也要抽她一脸血啊!如今竟是……威胁威胁就答应了?
有诈。
雁回神色一冷,手再次捏住阿福的脖子,直到阿福的脸色慢慢变得有点难看了,这才道:“本姑娘的灵火不好受吧,你还想再来一次?”
这蛇妖约莫不知她法力消失了,她使使诈,理当能诈出点东西。
阿福盯着雁回,神色果然有了几分变化,他默了一瞬:“我自是有条件的,秘宝能助我修行,你拿走了秘宝,便不能干扰我在此处,借这村里人精气修行。”
得了这么个条件,雁回心里稍稍安了下来。
但随即她眉头微微一皱,多年的修道生活让她对妖怪吸人精气的事情保持着最原始的反感,她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一村子的人都是做人贩子做惯了的,行径恶劣,却无人惩治,你要在这里对他们做什么,只要不弄出人命,我便全当不知晓就行。”
“吸取精气而已,要不了他们性命。”
雁回手上力道这才慢慢松开:“小蛇精,本姑娘脾气不好,若是你敢对我使什么诈,可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的。”
阿福揉了揉自己被掐得发红了的脖子,瞥了雁回一眼:“你既不碍着我修行,我为何要诈你?”
雁回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将手递到阿福面前:“给我解开。”
阿福闻言,眉梢微微一动:“你的灵火之术,不能烧了这绳子吗?”
雁回脸皮一紧,强作镇定:“这是为你绑的,自是要你来解开。我没让你跪着给我解,已经是足够对得起你了。”
阿福瞥了雁回一眼,显然是懒得与她计较,一抬手,将雁回手上的绳子解了,皱眉道:“下去。”
雁回垂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姿势,冷哼一声:“敢情是害羞啊,我都不计较,你一个妖怪计较什么。”雁回说着,从他身上翻身下来。
阿福并不接她的话:“睡了。”他说着,自行下了床,走到屋子另一头,倚墙而眠。
雁回挑了挑眉,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个蛇妖,有点不喜欢和她靠太近呢,但为何这蛇妖昨天却会摸她的脸,难不成是因为她昨天长得漂亮,而今天就变丑了吗?
雁回累了一天本来是睡得很香的,但最后是被天还黑着就开始打鸣的大公鸡给吵醒了。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忽略鸡鸣,想它叫着叫着总是能叫累的,但和昨晚一样,外面的公鸡一旦开始了叫,就没休没止的叫完了下半夜。
清晨雁回是顶着黑圆圈从床上坐起来的。她再次坚定了就算走,也要把这鸡宰了再走的想法。
雁回起来的时候,坐在墙角边上的阿福也站起来了,他拍拍自己的衣服,走过来,站在床榻边,咬破手指然后把血抹在了被褥上。
雁回看着他动作挑了挑眉:“还想着要骗骗老太太,你对老太太挺好啊,你还真当自己是人家孙儿了啊。”
阿福并不理会她的打趣:“弄好了出去吃饭,少说废话。”
雁回撇嘴:“什么时候带我去取秘宝?”
“去干活的时候带你去。”
雁回点头,心里却陡然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但她却说不出为何有点奇怪。还不等她细细思索一下,老太太便进了房间,她笑眯眯的过来摸了摸雁回:“丫头不闹啦?”
反正她拿了秘宝也就走了,於是也懒得和老太太瞎扯,只点头嗯了一声,便出了门去,回头关门的时候,雁回瞥见老太太正趴在床上,一边拿手摸着被子,一边凑鼻子上去闻。
雁回只觉恶心又尴尬,连忙关了门就走。
她忽然间有点庆幸被抓到这里的是她而不是别的什么姑娘。至少她还有脱身之法,而若是别人,只怕这辈子都糟蹋在这里了。
吃完饭,阿福扛了锄头去地里干活,如约将雁回也带了去。
确认了雁回已经和阿福完事之后,老太太明显对雁回放心很多,也没管太多就让他俩一起走了。或许在萧老太太眼睛里,那一层处子膜大概就是女人这一辈子的命运吧,给了谁,那女人的命就是谁的了。
一时间蛇妖附了阿福的身体这件事,雁回也说不出到底是好是坏了。
阿福将锄头拿到地里之后,便带着雁回七绕八拐的拐出了村子。
雁回一直留心记着路,可走到头了,雁回才发现,这条路并不是下山的路,而是通往了村子后面的一个大湖。
湖水的来源便是那天将她从山里冲出来的那条河。
雁回看着阿福驾轻就熟的找到湖边的一片木筏,然后喊她:“上来。”
雁回望了望一望无际的湖水,又看了看漫过木筏的水,她修的火系法术,天生就是讨厌水的。前几天是被心里的火烧急了,再加上脚滑一头栽进水里的,现在让她看见这么大一湖水……
她现在可是没了法术,又不会水的旱鸭子啊。
雁回深吸一口气,正在做心理建设,却见木筏上的人伸出了一只手。
抬头一看,清瘦的少年站在木筏上看着她,神情虽然仍旧显得冷淡,但伸出来的手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帮她。
雁回愣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握住他的手,他一用力,便将雁回拉了上去,然后便甩开手去撑木筏,半分功夫也没耽搁。
嫌弃她却又会帮她的蛇妖,真是奇奇怪怪脾性……
撑了一刻锺时间,雁回看见了一块垂直的山壁,山壁之下树木遮掩之中有一个隐蔽的黑色洞口。如果不是阿福将木筏撑到洞口之外,雁回还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还真是会找地方藏。”雁回嘀咕,一迈脚打算从木筏上跨到洞口里面去。
然而她的脚却在半空中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雁回踢了踢空中的“墙”,转头看阿福:“你还设了结界啊?”
这一回头,雁回才看见阿福的脸色略有点难看,雁回皱了皱眉头,细细打量他,见他嘴唇苍白,眼血丝在慢慢变多,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似的。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冰冰凉凉的,像是对自己的身体漠不关心到了连疼痛都可以不在乎的地步。
“你进不去?”他也皱了眉,“再试试。”
雁回依言,狠狠在结界上踹了一脚,这一脚力气大得将木筏都推出去了些许距离。但依旧没能进去。
阿福嘴角抿紧,神色略带几分凝重:“会画阵法吗,以血为引……”
雁回有些恼怒,转头看他:“你设的结界,你自己打开不就行了吗。”
阿福沉默了一瞬,随即道:“你的灵火术将我周身法力灼烧殆尽,我没力气打开它。”
搞半天……他也没了法术。不过想来也是,要不然昨天怎么拿外家功夫跟她拚呢……知道这一点,雁回稍稍放了点心,也不再诓他,耸耸肩道:“巧了,你的蛇毒把我的内息给一并冲散了,我也没有法力。”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雁回抱着头蹲了下来,面色痛苦:“发家致富怎么就那么难……我只是想请个张大胖子而已……”
木筏在洞口停了一会儿,然后雁回感觉四周风动,是阿福又撑起了木筏,往回划去,他脸色白得不成样子,但语调却依旧平稳:“唯今之计,只有且等些时日,待你身体将毒性清除,或可再来一试。”
雁回蹲着将他看了一会儿:“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阿福终於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
虽然他是这样说,但雁回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可偏偏他的语气那么坚定,若是蒙住眼睛,她大概就要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逞强,那她便也当自己是蒙住眼睛的就好。左右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妖怪,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较真些什么。
回到地里,阿福开始干活,雁回就在旁边田坎上蹲着看。
让她等倒是没什么关系,她不怕耽误时间,反正她现在也被逐出师门了,本来就是无事闲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守着这个蛇妖,回头拿了秘宝回去换了赏钱,她也顶多算个有钱的无事闲人……
“啪!”
一块石头砸在了阿福身前。
雁回一愣,但见几个小孩嬉笑着跑过来,在地里一阵跳:“傻阿福傻阿福,娶了母老虎的傻阿福!”
阿福盯着他们,没有动,就在雁回还在担心这蛇妖会不会把几个小孩吃掉的时候,泥块石头纷纷砸了阿福一身,他仍旧只是站在那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雁回看得愣神,蛇妖……却是如此好欺负的家伙?
她正想着,忽然间一个小孩捡了块泥,一抡胳膊就扔了过来,“啪”的一下糊了雁回一脸。
“母老虎母老虎,嫁给傻子的母老虎。”
雁回牙关一咬,额头上青筋一冒。她抹了把脸,然后站起身来,开始撸袖子。
她一边撸一边笑:“这么开心,咱们一起玩啊。”
小孩听了雁回的话还在笑,雁回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抡起胳膊“唰”的一下,把泥团像大炮一样甩出去,径直砸在其中闹腾得最厉害的胸膛上,小孩被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
其余几个孩子也都愣了。
待感觉到痛了,孩子一咧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雁回捏了捏手指骨,伴着“哢哢”作响的声音,她露出白白的牙齿一笑:“来呀,姐姐再带你们玩玩。”看着雁回的脸,其余几个孩子跟见了鬼一样,霎时吓得连滚带爬,忙不迭的往家里跑了。
“到这里还得处理这种事。”看几个小孩跑远了,雁回一边拍脸上的泥,一边气得嘀咕,“看来天下小孩一般黑,不分修仙不修仙。”
拍着拍着,雁回一转头,但见阿福正侧头看着她。
雁回上下看了他一眼,万分嫌弃:“任由小孩欺负的妖怪,你还真是个奇葩。”
阿福转头冷声道:“与小孩和泥石较真的修道者,何谈奇葩?”言罢他便转过头去,将小孩踩乱的地理了理,“回去了。”
他说了这话自然而然的就爬上田坎往回家的路走。
雁回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又扑面而来……
晚上的时候雁回在屋子里打坐,她想方设法的将自己身体的内息调动出来,但努力了半天,体内依旧是空空如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感到有几分颓然,没有法力,其实让她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她压制住心里的挫败,正想倒头去睡,却发现屋子里并无阿福的气息。
这蛇妖,大晚上难道出去吸人精气去了么……
“哗啦啦”一阵响,雁回好奇,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看,明晃晃的月光之下,院子里的少年正光着身子在用井水沐浴,夜里仍凉,井水冰寒,但他却全然不怕,冰冷的井水从头上落下,他连寒战也没打一个。
接触了这两天,雁回越发觉得这人就像块石头,好似外界所有的疼痛和不适都不能让他有所反应。然而他并不是石头,所以,只能是他将那些不适都隐忍了下去。
如此善於隐忍的人,想想其实还蛮可怕的……
一桶井水倒光,清水划过他的脸,颈,胸膛,腰腹,然后……
他背过了身子。
脸却侧了过来,虽然年少,但他已经拥有了几乎完美的下颚弧线,带着亮铮铮的水珠,他黑瞳中印着寒凉的月光,盯着雁回,神色淡漠中压制着几分恼怒。
恼羞成怒。
原来,他还是有忍不了的事的。
雁回咽了口口水,责怪他:“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能在院子里洗澡。”
“你不该先把窗户关上?”
“哦。”
雁回关了窗户,但还是站在窗前没动。
她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男人身体,虽然是个少年,但该有的,确实都有了……
“嗒”一滴血落在雁回胸上。
雁回连忙捂了自己鼻子,往床上躺,倒此时此刻雁回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子月骂她骂得挺对的,她就是一个世俗之人,心里的世俗劲儿和肤浅的欲望,实在强烈啊。
修道,是改不了她的本性的。
可这能怪她吗?
这都怪他自己要在院子里洗澡!
夜,大山之巅,遍地素裹,大得惊人的月亮悬在头顶,将满山白雪照得发亮,天地之间宛如牢笼一般的法阵将她困在其中。
雁回躺在地上,感到刺骨的寒冷,像是能钻进心底一样。
她看着雪花一片片飘在她的脸上,然后在接触到她皮肤之后,迅速融化成水珠,从她脸上一颗颗滑下。
“为什么……”
她听见自己问出了口,但却诡异的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她一转头,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那人影的背后是巨大的月亮,逆光之中,她并看不见那人的模样,但是她却清楚的看见了那人举起了长剑。
雁回瞳孔紧缩。
一剑扎下!
雁回只觉心房一阵紧缩,尖锐的疼痛一让雁回浑身一抖,然后……
“咯咯喔!”
她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漆黑,空气中还有乡下村屋里常年围绕不去的木柴味。她的心脏依旧疯狂的跳动着,满头大汗几乎染湿了发鬓。
她失神的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有尖锐的针扎感让她感到疼痛。
这个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她昨天才经历过这样的惊悚一刻一样。冰雪大山,巨大明月,还有那模糊的人影,雁回皱了皱眉,这人影,现在回想起来,她为何却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但她想了又想,却始终无法将自己认识的人和那人影勾连起来。
想了半天,雁回猛地回神,她是在搞笑么,居然为了一个梦这么较真。
撇了撇嘴,雁回转身想接着睡去。
可是她忘了,外面的鸡开始叫了……就停不下来了。
雁回忍了又忍,被子里的拳头捏了又捏,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都没有好好睡个觉,之前是心想自己在农家小院里住不了多久,可照如今这个架势,她恢复内息应当还有些日子,这鸡若是不除……
当是大患!
清晨院里的阳光还没多少温度,在萧老太太院子里一直咯咯叫的几只鸡一下子全部停止了叫唤。
萧老太太从自己房里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一些奇怪的,类似烫毛的味道:“阿福,阿福?”她唤。於是阿福也从屋子里出了来,看见院子里的雁回,阿福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这是什么味儿啊?”萧老太太问。
“我把那几只鸡宰啦。”没等阿福回答,雁回就一边将锅里的鸡捞出来利落的拔了毛,一边随口答道,“在烫皮拔毛呢,今天我炖一大锅鸡汤吧,我这门手艺在张胖子那里学过,没问题。”
“你……你把鸡宰了?”萧老太太颤声问,“都宰了?”
雁回回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鸡圈:“对啊,都宰啦,本来只想杀公鸡的,但没想公鸡叫的时候两只老母鸡也叫,图个便宜都宰了。这锅鸡汤能吃挺久啦。”雁回说着,舔了舔嘴巴。
哪想她这边话音一落,那边萧老太太一声唤:“哎哟!哎哟!”
雁回惊诧的转头,本以为是老太太摔了,但没想到是她自己往地上坐了下去,旁边的阿福连忙将她扶着。
“哎哟,老天爷,都宰了……
雁回看得愣了:“怎么了这是……”雁回完全不理解,不就三只鸡……为什么能哀痛成这样……
“老母鸡是用来下蛋的啊,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萧老太一双浑浊的眼睛流出了泪水,哭得好不伤心。
雁回看了看手里的鸡:“呃……其实也就两只……下不了多少蛋啊,反正也鸡也老了,该宰了……”
萧老太哭得伤心欲绝。雁回挠了挠头:“那要不,这几只鸡,都给你和你孙儿吃肉吧,我……喝汤?”
“闭嘴!”
阿福一声厉斥,雁回被吼得一愣,随即皱眉:“你吼什么?”
阿福几步迈上前来,一把抢过雁回手中的鸡,冷冷瞪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冷声道:“什么都不懂,就别胡乱说话。”
他这态度激得雁回都快气笑了:“你都懂?不就是宰几只鸡吗!多大事。”
阿福不再看她,转身拿了死鸡递给萧老太太:“阿妈,莫伤心了。”
雁回在旁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欺凌老弱,横行乡野的恶棍,可实际上,她只是宰了三只嘴太贱的鸡。她张了张嘴:“不就几只鸡嘛!你们等着!”
她撸了袖子就出了院子。
知她走了,萧老太连忙推了推阿福:“去拦着,去拦着。带回来。”
阿福沉默的看了萧老太一会儿:“阿妈,我先扶你进屋。”
这边雁回一路往山上走,铜锣山虽然灵气贫瘠,然而野物还是有那么几只的。她捉些野鸡回去,再把那鸡圈填满就是。
雁回路上碰见了几个村民,大家目光都下意识的在她身上停留,然后见她是往山上走的,这才没有管她由得她自己去了。因为所有村民都坚信,没有人能从后面这座杂草丛生的大山里走出去。
雁回上了山,在林子里寻了些时候,一共逮住了两只野鸡,她把两只鸡都捏在手里,正打算寻第三只的时候,忽觉旁边草木一动,常年接受应付妖怪培训的雁回立时戒备起来。
她侧了身子,后退一步,做好防御的姿态,直勾勾的盯着那方,草木刷刷一阵响,一个粗布衣裳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看也没看雁回一眼,穿过草木继续往村落里走,他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得有些艰难。
雁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目光落在他的脚上,随即皱了眉头。
铜锣山村子不大,里面的人大都熟悉,一夜之间基本上全村的人都知道萧家阿福娶了个媳妇,人人也都秉着“负责”的态度将她多看几眼,而这人……
雁回正想着,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雁回抬头一看,阿福缓步走了过来。
但见雁回手里捏着的野鸡,阿福挑了挑眉:“你动作倒快。”
“你找我也找得挺快的。”雁回将手中野鸡递给阿福:“拎着,我再捉个三四只,直接把那破鸡圈填满。”
阿福也不推拒,接过雁回手中的野鸡就跟在她身后走。雁回一边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边看着远处景色,待走到一处草丛杂乱,树木摧折的地方,雁回停住了脚步:“咱们那天在这儿打得还挺厉害的嘛。”
阿福转头看了四周一眼,雁回也不看他,只拿目光一扫,往一个方向屁颠屁颠的跑去:“哎呀我的桃木剑!”
雁回将桃木剑拾起,比划了两下,然后指着阿福道:“我性子倔,脾气不好,最是不喜别人训我,以前除了我师父,谁训我都没好下场。你且记住了,这次便算了,待得回头,你再敢训我,小心本姑娘再像那天一样,拿这剑扎你的七寸。”
阿福一声冷哼:“区区桃木剑,皮外之伤,何足为惧。”
雁回眸色沉了一瞬,她收回剑,用手指抹了抹剑刃:“我可是记得,当时你可叫得很是惨痛呢。”
阿福不再理雁回,往旁边一看,用下巴示意雁回:“野鸡。”
雁回也不再说其他,扑上去就捉野鸡去了。
直到捉了六只野鸡,两人才收工回家,但见雁回真的将捉了鸡回来,萧老太太也没生气了,晚饭将鸡吃了,大家就各回各屋睡觉去。
这天夜里雁回一直躺在床上没闭眼睛,听着墙角那头阿福传来的均匀呼吸,雁回慢慢整理着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