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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末,
夜幕渐渐褪去天色彻底放明,
那头择人而食巨兽也彻底露出了尖牙利爪,
“陛下,察举制能千百年来沿用至今。”
“自然有其中存在的道理啊!”
有崔姓老臣头颅猛然触地哀嚎出声,即便是那一袭紫袍的秦清堂也挡不住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因为科举於自己等世家门阀无异於釜底抽薪,远远不是万卷藏书化为废纸可以比拟的!
“陛下!”
这边的哀嚎还未落下,
一旁又有老臣高呼道,
“这是历朝历代老祖宗传下来选官之法,以“孝悌力田”至“光禄四行”不断完善,这千百年来不知道为朝廷选拔出多少贤良方正的有识之士啊!”
“察举也是国泰民安之本啊,为官之人当以德行为重,怎能以区区一时笔试定下成败,如今若是贸然废除更改新法,必然动摇国之根本啊!”
朝堂之上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地的官员,堂而皇之的言论此起彼伏,深红色的地毯已经被各色朝服遮挡,细细看去整个朝堂竟是过半之人跪倒在地,其中不乏闻此噩耗昏厥在地的老者。
“陛下,这是科举制的章程!”
“老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良久这才定下,”
“无论如何垦请陛下过目之后在做商谈!”
秦清堂丝毫没有理会身后乌泱泱跪地的人群,只是决然的从怀中掏出一遝厚厚的纸章递给一旁的宦官呈上去。
“国之根本,所谓之察举,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可如今既然已经徇私枉法,察举成了诸多官员中饱私囊收受贿赂的法门,那便废了便是,不论怎样至少科举而言,要公正百倍!”
秦清堂随后起身望着身后簇拥着的数十寒门子弟眼神清明道,讲到底自己也是寒门出身,深知其中不易,而更为卑微的百姓,科举的存在也给了他们一丝改命希望。
“秦公,切勿一时冲动!”
“其中误会解开再说也不冲啊。”
有朝臣痛哭流涕道。
秦清堂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跪地的群臣,
若是旁人说出这等言语指不定便是拚着罢官回乡也要撸起袖子揍上一顿,可说话的那人是当朝宰相,监察百官许久,原本就是威望极高。
在加上前方那个身穿蟒袍眉宇冷冽的的少年郎,他背后堆积的屍骨加起来恐怕比朝堂上这几大顶尖门阀的直系加起来还要多。
一切的一切似乎早有预谋,
而自己等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余下小半寒门子弟站在场中觉得有些突兀,秦清堂口中那句“开科举,纳英才。”还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恍惚之间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望着那身穿紫袍的身影目光中满是崇敬。
在看那少年郎时更是实实在在的生起了一种遇得明君的心思,因为谁都知晓,那个位置要不了多久定然是那少年郎坐下,而一个朝廷想要表法,便离不开权势显赫之人的支持,而那少年郎便是未来整个大干地位最为尊崇之人家有了他的支持所有的不可能似乎也变成了可能。
龙椅上徐武正翻阅着秦清堂细细定下的章程,说来其中条款自己有些不懂,可看到一些定下的细节还是不得不感叹秦清堂对朝堂局势的把控,不论是科举考试科目的寻寻渐进,还是各级考试的把控都做到了结合时局,在少年郎提出一个大致的框架的前提下,将整座房子都搭了起来,而且搭得无比完善。
此刻,
朝堂之下,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知道科举是殿下的意思,
那自然也就是陛下的意思,
可心底还是有一分希望的,
毕竟在陛下点头之前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这些日子,有劳爱卿了!”
指节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偌大的朝堂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龙椅上徐武终於翻到了最后一页,看清所有章程之后缓缓开口道。
“这章程朕看过了,细致至极!”
“想来於国朝有益,功在千秋!”
“诸位爱卿不妨看看,这科举制度具体的章程已经极为细致,其中种种若是无异便就此定下,昭告天下。”
“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层层递进,经义明世理,文章,学治国,科举遍及天下,想来一旦成熟,天下英才也能如秦相所言,尽入吾彀中!”
徐武的话音刚刚落下,
便如同一颗巨石落入平静的水面,
掀起轩然大波,
“臣等,有异!”
素来沉稳的吏部侍郎此刻竟是直接大呼出声。
“陛下,切不可如此!”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太和殿中传出的哀嚎声在皇城的上空回荡,殿外的宦官,宫女只觉得身子骨有些发软,便是守在门外的凉州兵卒也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陛下,老臣死谏!”
有老臣见徐武无动於衷,
竟是直接走出暴喝出声!
文死谏,武死战,
素来都是历朝历代最为悲壮的方式,如今这人迈步走到朝堂正中,望着朝堂之上众人眼神中竟是透出一股子悲凉。
“陛下,敢问当真要开科举?”
那吏部侍郎眼中带着决绝。
“倘若真是要一意孤行那老臣便只有身死在这太和殿上,以死明志!”
久久不见回答,那老臣高声道。
说罢,
整个人竟是直接往那大殿之上的盘龙柱上撞去,细细看来,眼底竟真是心存死志,於他而言,似乎此刻竟是带入了历朝历代铮臣的角色。
“崔大人,不可!”
“崔大人,不可啊!”
周遭那些跪倒在地的群臣惊呼道。
“陛下!!!”
“您就劝劝崔大人吧!”
有人眼眸的余光落到了不为所动的徐武身上,
哀嚎声更是哭天喊地,悲切不止。
“呵……”
一声轻呵,
在大殿之中极为突兀,
众人望去是那身穿蟒袍的少年郎口中传出,
“以死明志,青史留名!”
“本就是崔大人所愿,诸位又何必拦着?”
少年郎望着那老臣轻声喃喃道。
“来!”
“撞吧!”
“对准这个位置,崔大人记得劲大一些,不然若是没死,还得忍着巨疼再撞一次,算起来实在有些不值当。”
少年郎迈步到了盘龙柱旁,
指着那镀金的龙角处笑意盈盈道。
“放开崔大人!”
少年郎指着群臣道,冷冽的气息在朝堂上弥漫,那些个官员只觉得整个人落入冰窟一般,下意识的松手。
“史官,何在!”
“臣在!”
“记下!”
“今日崔大人所言所做原原本本的记下!”
“也教后世人晓得,”
“崔大人以死明志实乃我大干千古铮臣。”
“可惜就怕事与愿违,在后世人眼中确是个不明事理的蠢才!”
少年郎嗤笑出声。
“殿下,老臣将死,又何必言语辱之。”
那吏部侍郎满身死气,
此刻竟是顶着那股子摄人心魂的压力与之对视道。
“是非功过自与后人说。”
“崔大人要死,便死吧。”
“史书中本殿绝不添油加醋!”
……
“为了制衡门阀!”
“殿下当真要至江山社稷於不顾吗?”
吏部侍郎悲呛出声,
眼下竟是直接撕破了面皮当年对质道。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