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亥时,
上京城已经彻底被凉州兵卒接管进入了宵禁,从天上往下看去上京城一百零八坊,四百九十一条街巷有火把如龙四处皆有凉州兵卒驻守巡逻,马蹄落下的声响在城中不时响起,军中肃杀的氛围在这座城中弥漫。
所谓宵小,贼人,似乎都在一时间销声匿迹。
青石微润,靴底踏下有浅浅的脚印留下,
少年郎提着手中几斤黄纸,
在长街上不疾不徐的走着,
孑然一身,身旁无人相伴,
“见过,殿下!”
镇北侯府门外,
一对入城时便驻守在此的凉州兵卒看见远远瞅见街角的来人便单膝跪地行礼道。
“禀殿下,府中一切安好,没有贼人作祟。”
领头的校尉抱拳道。
“嗯,有心了。”
徐闲点了点头。
“末将告退!”
那校尉的目光落到徐闲手中的黄纸上,起身再行一礼,暗自带着余下的百余名兵卒往街的手尾而去。
偌大的侯府门前,只余下徐闲一人,
“清明过了,到底还是来得晚了些。”
镇北侯府前有人喃喃低语道,清风徐来院中有花瓣被风吹起,在半空中摇曳着轻旋着落下,桃花落在少年郎的肩头为那黑金色的蟒袍添上了一抹亮色,那少年郎眉宇间原本的冷冽也被冲淡了许多,添上一抹柔和。
轻轻揭下门上的封条,
吱呀吱呀——
镇北侯府大门被推开,
有灰层簌簌的往下落着,又被风扬起,抬脚迈入侯府,放眼望去偌大的镇北侯府月余没人打理更是春季里边已经杂草丛生,屋檐墙角细微之处更是有蜘蛛结网。
嗒啪——
当靴底踏入院中的那一刻,
有淡淡的桃花香味袭来。
“呼——”
有一口浊气吐出,
徐闲愣了片刻这才扫开院前的蜘蛛网抬脚继续往后院走去,其实算起来不过月余的功夫,却莫名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抬眼望去,正值春季后院中满院的桃花万紫千红,桃树上的花为粉红色,多为三轮花瓣,开白色小花,花瓣椭圆外层带着淡淡的粉,细细看去还能看见粉嫩的花蕊。
“桃树宜轻壤土,水分以半墒为佳,不耐硷土,亦不喜土质过於粘重……”
“他奶奶个腿的,明明都已经记熟了!”
“这树在南边遍地都是,可怎么这桃树到了北边就这么不好养活呢?”
“他娘的,够买数千把马刀的银子砸下去就活了这么一颗……哎……”
前身的记忆中还时常有徐武对着桃树喃喃自语的声音,画面中还能看清那人额头的皱起,很难想象一个拥兵三十万,刀下亡魂无数的北地屠夫还会为这些事而愁眉苦脸。
坐到院中的石凳上,
四周还有许多桃花被雨水打落,盖在杂草上,桃花的香味越发的浓郁,沁人心脾,徐闲把腰间的惊蛰剑和春分刀取下放在石桌上。
蟒袍的袖口被挽起,
徐闲蹲了下来拔起地上的杂草,很快便清理出一片空地来,火折子点燃手中的香烛,很快一团火光便在偌大的侯府中亮起,一身黑金蟒袍也满是泥泞。
黄纸在香烛上点燃,慢慢的被火舌吞噬,有嫋嫋白烟升起,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满是纸灰,便是身上的蟒袍也带着挥之不去烟火气。
“孩儿不孝,今年清明来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