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鹿郡边境,
与往日清冷的旷野不同,此刻放眼望去边境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衣甲鲜明,数不清的兵卒陈列在边境之上遥遥望着南地。
红衣黑甲的凉州铁骑腰悬凉刀手持铁戟脊背挺得笔直,往日懒散模样的郡兵经历战场杀伐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和往日大为不同,便是远远瞧着都有一股子彪悍的气势,和之前没有见过血的模样判若两人。
郡兵军阵中数百兵卒尤为显眼,皆是全副冰冷的黑色甲胄,背负一把铁胎硬弓,腰挎着一口阔身短剑,斜插着一柄精铁匕首,手中持有一面嵌有牛皮的厚重大橹。
细细看去不似北境凉州高鼻梁膀上能跑马的粗犷的面孔,反而带着几分南地汉子的稍显柔和的面部轮廓,显然这些兵卒都是从原本的郡兵之中选拔而出的。
“算算时辰,殿下也快到了。”
白衣黑甲的少年将军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眉宇间的冰冷也散去了一丝,殿下领着那一万兵卒回到大干国土时,南征这一仗才算彻底挂上一个句号,自
“嗯,殿下此去永安到如今已经半月有余了!”
身旁同样一身甲胄的赵括轻声应道,随后怀中掏出地图细细看了起来,最终喃喃的算着什么,几息之后开口道“上次凉州谍报司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殿下已经到邻曲城了,算算马力,最多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这趟殿下回来,见到赵将军的礼物。”
“说不得还要吃惊一番!”
赵括的目光落到了郡兵最前列那数百兵卒身上,随后又游离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凉州铁骑上,暗暗比较着,最后一番细致的比较下来后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将说过要给殿下练一只悍勇之师,讲到底这趟南征你我二人虽然功不可没,可最大的底气还是仗着殿下手中这支骁勇的凉州铁骑。”
“天下很大,殿下看得很远!”
“凉州铁骑固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骑兵可,若是拒鹿郡地形如平原一般一马平川,又何须与之周旋,仗着铁骑之利直接横扫过去就得了,很多地形并不适用於铁骑作战,往后光凭铁骑是不够的。”
“很早本将便想过打造一只骁勇之师!”
“原本摸不着边角。”
“南川郡一役却给了本将莫大的启发。”
白起看向一旁的赵括喃喃出声。
“魏武卒疲於奔命数百里,殿下与本将领军以逸待劳,加上凉州重甲铁骑冲阵这才堪堪将其击溃而已,甚至都不能全歼,那一仗之后也让本将才晓得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精锐的步卒。”
赵括苦笑道。
“所以本将这只新军,要马战步战皆为精通,何种兵器到手也都是一样娴熟,眼下只是一个雏形,往后的日子殿下征战四方,本将这只新军崭露头角!”
白起轻笑道。
“赵将军的意思是?”
赵括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前方的凉州兵卒身上,言语中有试探的意思,似乎隐隐已经想到了什么东西。
“新军步卒以胜过魏国精锐步卒为准!”
“其中精锐之士单独成军!”
白起顿了顿,
目光从魏地收回最后落到了身后的凉州铁骑身上。
“下马步战以胜过魏武卒为准!”
“上马骑战以胜过凉州铁骑为准!”
白起低声道,语气很轻,可言语中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自信,正如当初南征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少年将军能够击退齐国大军一样,可最后他做到了,这次也一样他既然说了,赵括没有理由不相信。
“白将军这支新军定然名扬天下!”
“不知这新军可曾定名?”
赵括很是认真的问道。
“这是本将赠与殿下的礼物。”
“自然由殿下命名。”
“殿下,来了!”
白起望着远处升起的烟尘轻声道。
身穿黑金蟒袍的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视线中。
“恭迎殿下,回干!”
“恭迎殿下,回干!”
“恭迎殿下,回干!”
白衣黑甲的少年将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身后无数的兵卒,如同大风吹过倾倒的麦苗一般齐整的跪倒在地,铁甲铮铮,金铁交鸣,远远瞅着便让人心神驰往。
“好大的阵仗!”
少年郎拉紧缰绳望着那一张张熟悉面容拍手道。
前方各路总兵面色微变,
“不过!”
“本殿喜欢,有排面!”
少年郎大笑出声,
随后数万兵卒徐徐往大营方向而去。
……
如今少年郎从齐都而归,
也到了班师回朝的时候,
而大齐割地的南阳三郡如今已经派去少许兵卒接管,往后的日子朝廷自然会给出具体的章程,眼下也不必过多操劳。
拒鹿郡大营之中,
余下的兵卒开始出营漫无边际往北地上京方向而去,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热闹的拒鹿郡的大营空空荡荡,绵延的粮车缓缓驶出,各类粮草辎重也是有条不紊的运送着。
一个曹姓的年轻人早在几日之前便赶到了拒鹿郡,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马而来,香火情已经结下了,可不去维护总有淡下去的一天,这个道理经商之人很是清楚,毕竟经商和为官一般很多时候将就一个人脉。
“那边的粮车走快些,别挡了道。”
“快把那头驴子牵走,他娘的说你呢!”
曹舍在大营门口卖力的吆喝着指挥者运粮的车队,哪有腰缠万贯一家之主的模样,反而如同寻常丘八一般扯着嗓子大吼着。
“曹侍郎?”
骑马而过的少年郎远远望着那人开口道,只见那人猛然低头,在粮车上胡乱抓了一把,然后脸上抹去,转身时那人头发丝上还沾着些许麦穗和稻草,脸上更是满是尘土。
“殿下?”
曹得揉了揉眼睛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最后实在干瘪了些,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只得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夸张的大叫道。
“仗半月之前便已经打完了。”
“你不在上京为官,为何出现在此地?”
少年郎望着那人滑稽的模样强忍着笑意问道。
“这不是估算着殿下快回来了,大军也要班师回朝,南征胜了大破齐魏两军,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就好比农忙时,回老家帮忙收谷子,怕这边忙不过来,臣便不请自来了。”
曹得咧嘴笑道。
“侍郎的位置,可还坐得习惯?”
少年郎拉紧缰绳凑近了些看着眼前狼狈模样的曹舍。
“习惯倒是习惯。”
“不过臣打小屁股便生得大了些。”
曹得拍了拍屁股随口玩笑道。
“尚书那把椅子,如今你屁股还小了点,坐着不稳当。”
“说不定再等几年说不定屁股就够大了,坐得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