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只履西归的由来。
三乐叹道:“摩诃虽然占据了达摩的金身,但对他而言却并不快乐,因为他日日夜夜都能听到某种梵音,那是达摩的执念,为了化解执念,他才想完成达摩的遗愿前往西方灵山寻找三藏真经,但跋涉二十年,都未曾寻到踪迹。”
“最后他在那萦绕於耳、日夜不休的诵经声中渐渐变得痴狂,一个无拘无束的蛇妖,竟然开始读起佛经,其实他并不喜欢佛经,只是那样做会让他好受一些。”
“再后来,他彻底失去了自我,堕入了达摩的执念之中,他发下大宏愿,即便找不到三藏真经,也要将佛法弘扬於天下。”
太真突然问道:“对你们佛门而言,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三乐苦笑道:“女施主说笑了,摩诃继承了达摩的金身和执念,却并没有继承达摩的修养、学识、气度、胸襟以及悲天悯人的胸怀和精湛的佛法,如何能承下如此沉重的执念?”
“因此他才被称为邪佛,行事不择手段,已然堕入魔道。”
李道玄想起摩诃和其弟子的所作所为,不禁点头,的确,虽然他的目标是为了弘扬佛法,但所作所为,却早已严重背离了佛法。
当年佛祖为救一只被老鹰追捕的鸽子,不惜割肉喂鹰,慈悲之心感动世人,而摩诃倒好,完全视人命如草芥,从突厥到长安,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他的梵音蛊惑而死。
能发大宏愿者,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内在修养和胸襟格局,如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
若是空有神通而无心性,那很快就会在重压之下迷失自我,走入极端。
“好在摩诃临死之前,终於放下了执念,才有了最后那四句,梵音九十载,痴梦作无边。今朝孑然去,婆娑数三千。”
三乐双手合十,轻轻一叹。
李道玄微微一怔,他想起了摩诃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三乐,我念了九十年佛经,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年那些柔软的淤泥。”
……
他心中有些唏嘘,摩诃这一生既幸运又不幸,幸运在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一位佛门大能的金身和大部分修为,轻松踏入了阳神境,成为天下有数的强者。
不幸在於伴随力量而生的执念, 让他渐渐迷失了自我。
他想起摩诃在金身被三昧真火彻底炼化时露出的轻松和解脱之色,也许那一瞬间,是他这九十多年来,最轻松的一刻吧。
“大师,那你和摩诃又是怎样的关系,又为什么会是摩罗教的副教主?”
三乐似是回想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岁月,他神色复杂,道:“达摩死时,我便已是摩罗教的副教主,摩罗受了重伤,便将摩诃交给我来教导。”
李道玄暗自腹诽,难怪摩诃对三乐的感情如此复杂,还有一丝孺慕之情,看来在他心中,是把三乐当师父看的。
“阿弥陀佛,但摩罗不知道的是,贫僧当时其实有很多次想杀掉摩诃,好为我的挚友,菩提达摩报仇。”
“但每次我都下不了手,因为每当我看到摩诃,都仿佛看到了……同病相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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