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师兄越说越气,抬脚又是踹了童吉好几下。
童吉生生受了,根本不敢闪避,唇角很快渗出血渍,发出几声沉闷的痛哼,吐出一口逆血,艰难地开了口。
「每、每一回新进弟子入门,这、这不是惯例么?」
「惯例?!你这是责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余师兄面沉如水,语声压得更低,像是直接从齿缝里迸出来,「青云榜十年立一次,跟着往年招收的弟子能一样?倘若我今日没有赶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再纠集一帮子人,寻那慕烟华报复?」
「没、没有!」童吉连续咳了好几声,忙不迭地矢口否认,小心翼翼地道,「慕烟华是万……长老亲自带回,万长老一向受宗主器重。宗主座下三大亲传,他独独针对牧师兄——莫非牧师兄打算将慕烟华收归己用?」
「牧师兄的心思,是你我能随意揣测的么?待得牧师兄出关,定然晋陞至结丹境初期,到时候还忌惮什么万长春?」余师兄猛地闭口,察觉到说得太多了,便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跪地求饶也好,负荆请罪也罢,倘若你不能求得慕烟华原谅,消除她心中的恶感,你就再不要回来了!」
「余师兄!」童吉面色几经转变,掩在袖子里的双手狠狠捏成拳,几不可查地颤抖着,「我——我、我向慕烟华道歉?!」
怎么可能!
那样的奇耻大辱!
纵然正面打不过慕烟华,他也不会就此妥协。
他与慕烟华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告诉你,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余师兄自然不会在意童吉的情绪,出言警告道,「此次你自作主张挑衅慕烟华,看在尚可挽回的份上,就这么算了。日后再耽误牧师兄的事,有你受的!」
童吉弓着背,脸朝着膝盖跪在地上,瞧着极为恭顺谦卑。
余师兄盯着童吉看了半晌,冷哼着一甩袖子,绕开他走向门口,推开房门一步迈了出去。
「砰!」
木门开了又合,屋子里一亮一暗,险些耀花人的眼。
童吉在地上跪了许久,一直没有动。
「呵!」
黑暗中响起一声轻笑,却见得童吉缓缓起身,平静地抹去嘴角的血丝,整了整微有褶皱的外袍,口中喃喃自语。
「你们要拉拢讨好慕烟华,何必拿我做笺子……三个月,还有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
不就是道歉么?他会去的!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去找一个人。
童吉拍了拍外袍下摆沾着的灰尘,下定了决心,同样推开门走了出去。
日头渐渐升高了,不知不觉间,向着西方天际沉去。
半人高的石台上,那须发皆白的长老停了下来,微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扫视了台下一众新进弟子一周,在慕烟华身上略停了停,眸光平静如水。
「今日到此为止,尔等自行散去。」
话音轻轻落地,根本未见他有何动作,已是跟着来时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烟华在原地静坐了片刻,将一日所得整理了一番,确信并无遗漏之处,便消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大部分新进弟子还处於感悟中,慕烟华没有打扰他们。
十万大山收复涅影,涅影腹中已是孕育了两个小生命。如今两个多月过去,虽是表面不显,实则离着生产没有几日了。
慕烟华有些不放心。
一路畅行无阻,偶尔遇上人,也都是外门弟子,看到慕烟华走近,忙忙移开视线加快脚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没有人招呼,更没有人再来挑衅。
慕烟华并未在意,不多时便回到了暂住之地。
「你就是慕烟华?击败淩绝尘的慕烟华?」
尚处於变声期的少年,语声带着难听的粗嘎,刻意做出来恶声恶气的模样。
「我要跟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