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数太多，而是太少了。

想当初，慕家不过是东南域边陲一个小家族，传承历史更算不上久远，单单算直系血脉的话都有数百人，更勿论还有更多的旁系血脉了。修行之人本就寿元漫长，慕烟华的母亲一脉都没落到断了根了，那凤氏老祖宗真要算年纪的话得多少岁？眼前凤绍奇直言这位老祖宗红颜知己不少，加起来却仅仅四十三个血脉族人。

“是不是觉得人数太少？”凤绍奇显然也看出了慕烟华的疑问，径直解释道，“老祖宗飞昇上界三万载有余，至今身边追随着三名红颜知己，传到小灵儿那一辈已是第九代。烟华丫头啊，你该知道修为境界越高，想要孕育血脉的难度就越大，小灵儿一辈就怀君、怀远与小灵儿三个，我这一辈多一些，除了二哥外出未归，其余的都在这屋里了。大约是融合火凤血脉的关系，凤氏一族之人天生资质卓绝，再有老祖宗传下的涅盘九变功法，还没有出现过血脉测试失败的事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般情况下传承的血脉自然越来越稀薄，要是这中间族人们碌碌无为，某一日血脉的力量再不觉醒也很正常。凤氏一族血脉传承至今九代，竟是每一个都拥有血脉，除了那老祖宗本身的血脉极为霸道之外，想来跟着他们本人的努力不无关系。

慕烟华正听得津津有味，不想凤绍奇像是受到了惊吓，忽然之间就住口不言。

“怎么了？”慕烟华微微抬眼，跟着凤绍奇大眼瞪小眼，“有什么不对么，为何这般看着我？”

凤绍奇瞠目结舌了半晌，却是终於发觉了一直被忽略的疑点，指着慕烟华失声道，“你、你、你……你是从下界飞昇上来，涅盘九变却是老祖宗飞昇上界之后所创，你、你的先祖根本不可能传承到这一门功法，你到底是从何处学来？或者你出现在那处飞昇点只是巧合，你本人是在上界出生的，只是不曾认祖归宗被遗落在外？”

真是见了鬼了！经验主义害死人！

凤氏一族每个人都从小修炼涅盘九变，随着血脉传承到功法记忆的也不是没有，凤绍奇下意识地就认为慕烟华的功法来源於血脉觉醒。这会儿说起涅盘九变与血脉测试，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了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事实。

慕烟华一下子愣住了，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大破绽，对上凤绍奇、凤绍正、凤怀君等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要是实话实说，萧焰的存在多半瞒不住；要是顺着凤绍奇的话应下，又去哪儿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经得起调查推敲的身份来历？她本是从下界飞昇而来，凤氏一族之人只要去那一处飞昇点一问，所有的一切就都清楚了。

“四叔说什么，就是什么。”慕烟华讪讪一笑，低声道，“我听人说，涅盘九变功法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能够修炼成的却几乎没有。”

凤绍奇深深看了慕烟华一眼，轻哼道：“涅盘九变原就是为了凤氏一族之人创造，旁人想要得到它的好处，拿去强行修炼自然要付出代价，到时是生是死皆与我凤氏一族不相干！你这话没有说错，看来教你涅盘九变的当真是个明白人，就是不知他当初是在帮你还是害你！烟华丫头，这涅盘九变虽不是我凤氏一族不传之秘，外界流传的功法内容不在少数，但绝大多数皆是前面三变，且内容多有缺失，得到前面六变功法的不过十指之数，又全是身份极高之人。我若有心想要查探，你觉得你能侥幸隐瞒过去？”

“至於完整的涅盘九变功法，流落在外的屈指可数。我看你在血脉测试中收获颇丰，第六变入门境的涅盘九变提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到了第七变入门境。”凤绍奇看似粗豪，实则心思细腻，想到慕烟华身上的九华宫印记，前后这么一串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面色十分不善，凉凉地道，“九华宫那个姓萧的混帐小子福大命大，失去消息数十年之后居然能够平安归来，人人都道他魂飞魄散黯然陨落，不想又神奇地出现在世人眼前，烟华丫头你知道么？”

慕烟华心头一跳，心知这一回再糊弄不过去了，干脆看着凤绍奇轻轻一笑：“四叔说的人，可是叫萧焰？”

在凤绍奇准确地说出萧焰之时，慕烟华便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管他凤凰谷、九华宫是敌是友，想要她言不由衷委曲求全却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