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我哥哥不好,他跑到那干子凶煞开设的赌档赌钱,输脱了底,一时还不上。人家就来掳了去,同时搁下话来,要是期限之内不拿钱去赎人,过一天便割他身上二两人肉……玄大哥,那些凶煞多狠啊,肉长在身上,要这么往下片,人还挺得住吗?”
玄劫漫不经心的道:
“挺,当然是挺不住,问题只在於哪一个遭上这等霉运罢了。”
话风里竟有几分事不关己的味道,不但花如蜜的神色惶然,彭进寿也不由着了急,他一拉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互合,搁在桌上,一派虔敬的德性:
“我说,伙计,你我也是十几二十年的老朋友,平素里你虽行踪无定,四方漂泊。交情总是淡不了的,这次是你出去七个月头一遭回来,伙计,我就只求你这一件事,老兄老弟,你可不作兴坍我的台!”
又喝了口酒。
玄劫喃喃的道:
“真叫巧,我一走七个多月不曾生麻烦,才回来没几天就有事了!”
彭进寿忙道:
“所以说这是天意,伙计,合该你要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呀!”
黝黑又瘦削的脸孔上没有一点表情,但玄劫那双如刀的浓眉却皱起了,眉心处,明显的刻划出一道深深的“山”形纹:
“花姑娘,那帮子东西,是属於什么‘旗盘’?”
花如蜜刚刚一份,彭进寿已代她答了:
“他们是‘南门口’外的‘兴义会’,带头的人叫‘黑虎’丁悼;打此地出去‘南门口’不到里许路,大白杨树下围着一户庄院,就是‘兴义会’的垛子窑了!”
玄劫道:
“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彭进寿陪笑道:
“知己知彼,胜乃可全嘛!”
玄劫的目光在花如蜜脸庞上溜了溜,抓起一把带壳花生合掌搓着,一片细碎的劈啪声里,他吁着气问:
“你哥哥欠了人家多少钱?”
花如蜜凑近身子,那股如兰似麝的微香便飘了过来,
她压着声音道:
“好像有六千两银子……”
玄劫道:
“期限还有几天?”
花如蜜道:
“五天。”
玄劫望向窗外,这时,天已黑了下来,不知怎的,他只觉燥焕烦闷,酒兴全消。
一扬头,他道:
“你可以走了。”
花如蜜没有马上走,她疑虑不安的看着彭进寿,脸上透着祈求的神情。
於是,彭进寿干咳一声,沙着嗓门道:
“伙计,你是允了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