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女孩子长得不算顶美,只能说容貌尚称端秀,但玄劫却在她那里发现了种在别的女人身上极少蕴育的东西——坚毅与冷静;她的眼神深邃、嘴唇经常紧抿,非常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在遭受如此打击之后,面对完全陌生的玄劫,仍然形色镇定,谈吐清晰,罕有激动之状。
玄劫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木凳的高度超过床沿,她说话的时候,可以采取稍稍俯视的姿态,当然,他的措词也十分柔婉:
“这位姑娘,觉得好些了吧?”
女孩子睁着一双虽然倦怠却不失清澈的眼睛,挤出一丝没有血色的微笑:
“好多了,我想,是你救了我?”
玄劫道:
“没有什么,适逢其会而已,每一个人——只要是个人,谁遇上了那种情况也会像我这样做。”
女孩子静静的道:
“我叫江琪,有句话,说是大恩不言谢,你的恩德,我一辈子记着——”
玄劫笑道:
“千万不要这样说,江姑娘,我帮了你一点小忙,可不是叫你怀恩感德来的!”
江琪抿抿嘴唇,道:
“请问高姓大名?”
玄劫报过自己姓名,又闲闲的道:
“江姑娘,不知府上住在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
江琪平淡的道:
“我住在附近不远的‘西昌集’,‘西昌集’隔着你发现我的那片林子大概只有五六里路,我没有亲人,十岁那年死了爹,十四那年走了娘,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家里仅剩下我—个人……”
怔忡了一会,玄劫道:
“那,你是靠什么维持生活?”
江琪的神态颇为安详,就像在叙说一桩理所当然的事:
“大半日子,我替集上的几家绣花店做点女红,生意清淡的时候,也常打个包袱,装些胭脂花粉、发梳簪一类的小东西到附近村子去兜售,一般来说,餬口是勉强够了……”
玄劫叹喟了一声:
“一个像你这样年岁的姑娘家,居然能如此吃苦,也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