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的沉寂之后,玄劫走上前去,拍了拍惊悸得近乎痴呆的江琪肩膀,声音放得极柔极柔:
“你做到了,江姑娘,事实上并不太难,是吧?”
突的打了个寒噤,江琪手中的匕首“呛琅”一声掉在地下,她剧烈的颤抖着,一头扑进玄劫的怀里,泣不成声。
轻拥着怀中的人,玄动又喃喃的道:
“当然,也不太容易……”
“河城”那个易扬波,玄劫不能出面对付他,甚至不方便叫他知道玄劫也参予江琪复仇之举,因为易扬波是玄劫的朋友,场面上的朋友,虽然来往不算密切,却有朋友之实,尤其牵扯到江湖上的传统,“场面”的含意,往往就很微妙了。
经过一番思索,玄劫向江琪说明了他的苦哀,当然也教导过江琪如何破敌之策,但他本人不在江琪身边,心里难免打结,生怕有什么突发之变,不及因应,江琪却十分勇敢,一口承担独自行动,暗地里,两个人却都捏着一把冷汗!
易扬波是“河城”地头上最大的一家骡马行东主,生意做得旺,派场自则不小,光是他住的那幢宅子,整条街上就再找不出第二家;望着这幢宅子,玄劫不禁心头纳闷,像这么一号有钱有势的人物,何处不能找个女人宣泄,为什么偏偏要去搞那等卑鄙下流,伤天害理的勾当?要说端有此种怪癖,这样的怪癖,就值得杀千刀了!
辰光只是朦朦亮,大清早的,玄劫掩在一户人家的墙头树上,江琪一个人候在路边,她站立的位置,正好对着易扬波宅居的大门,距离约有十多丈远近。
玄劫知道易扬波有个习惯,大早便起身溜腿绕弯,活动筋骨,不论天气、风雨无阻,为了配合他这个习惯,就不得不趁早干活了。
江琪独个儿站在路边,孤伶伶的有股子小可怜的模样,尽管玄劫教过她破敌的方法,也再三替她打气,并保证随时加以支援,但江琪站在那里,脸色白里透青,形态惶恐惊悸,当初她自己的承诺,彷佛一口水咽回肚皮里了。
不管玄劫与江琪两人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该来的终於还是来了一一天色又转亮了一点,易宅的大门已经开启,一个肥头大耳的富态人物走了出来,这人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壮硕,满面红光,显见是个养尊处优的角儿,人一出现,玄劫即已认明是易扬波无疑,当然,江琪更是任对方“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易扬波今天的心情似乎相当愉快,他出门之后,先站在石阶上伸了个懒腰,扭动几下肢体,又作了次深呼吸,才沿阶而下,不徐不缓的顺着街边走将过来。
十多丈的距离并不很远,江琪定定的盯视着走近来的易扬波,易扬波也已经注意到站在路侧的江琪,到底,大清晨一个姑娘家独自徜徉在外,不是一桩多见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么对瞧着,越来越近,而易扬波显然要比鲍肃的记忆力好,他在端详过江琪一阵之后,愉快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惊愕、戒惕,多少还有点不安的神色,这样的反应,不啻表示他已认出了江琪是什么人!
往前踏出一步,江琪做出了象征性的拦阻姿势,易扬波站定下来,并迅速向四周观察,等他“确定”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时,才微微吁了口气,面孔跟着板了起来:
“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半路相截又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