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二、迎喜神(一/二)(2 / 2)

他上二年级那一天,看我在地里忙着收稻子很辛苦,给我写了个纸条,让我歇一歇——那个歇字还写错了,就这样,我看到那个纸条,也觉得再苦也不苦了!

我们的孩子啊,

我的乔阳啊——他就这么淹死了……」

女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六个男人中,身形最为瘦削的那一个无声地摸着眼泪,将写好字的木牌,穿上红绳,挂在喜神身上。

他默默不语,

女子却不放过他,

猛地抬起头来,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们走到这一步,我的儿,我的儿眼看就能活过来了,就这么放弃了?就这么放弃了?!」

「被、被发现了……

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连喜神现在藏身的地方,都会被人刨出来!」迎着妻子凶狠的目光,瘦削的丈夫说话竟也不利索起来。

「谁会发现我们?

谁能发现我们?现在真正有本事的人,又有几个?!」妻子身形肥壮,像一堵山般迫压着丈夫的神经,她死死盯着丈夫,接连说道,「你想个办法!

你再想个办法!

骗他们家那个女孩到店里来,

用「喜神第十六篇的渡命种生法」,把她的命度给咱们阳阳!」

瘦削丈夫瞠目结舌:「我们是开棺材铺的,有甚么办法把人家骗家里来?那老头不就是在咱们这定了棺材吗?人家肯定有警觉的!

这可是人命!

一个老头活到岁数这么死了,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那一个年轻的大姑娘——」

「我

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妻子像是头被杀的猪一般嘶号起来,满头乱发疯狂甩动,「他们家就他爷孙俩了,死了就死了,谁会查!

谁有那个精力,那个本事去查!」

看着状若疯魔的妻子,

丈夫震惊了一会儿,

神色平静下来,嘴唇嗫嚅着,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五个妻子的「娘家人」,他终於道:「我还是想想法子,让他们按着咱们的指示,

把那只「破黑天的公鸡」杀了吧……」

「没在我们要的时间里,杀掉那只公鸡,

现在再杀已经没用了。」某个娘家人面色阴森,语气冰冷地道,「得按照你老婆的说法,只有那个年轻女孩的命,

能救你们儿子的命!」

「别的、别的没有办法了吗?」丈夫脸色慌张地问。

那个身材高大的娘家人,冷笑着摇头。

在他身后,

一个声音倏忽响起:「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谁!」

七个人纷纷扭头,

看向声音源出之地,

在一片斑斓气脉交结之中,身材高大英挺的年轻人从气脉中迈步走出。

他神色淡淡,

眼中好似没有七个人的倒影,

视众人若无物:「你们七个人统统都去死,

到阴间去和你们的儿子团聚就可以了——」

苏午一言落地,

「什么?!」

「杀了他!」

「别让他跑了!」

那围着棺材的七人纷纷变色大变,都吼叫着扑向站在山洞角落,缓步走来的苏午!

苏午徐徐迈步,

他脚下的阴影都蠕动着,与洞窟里一座座神像、石块的影子交叠相接,

浓稠的黑暗从那些影子里漫溢出,

刹那间铺满整个山洞,

在阴影间隙里,反映出现实的情景。

一盏盏血灯笼就从那现实的情景里升起来,镶嵌於黑暗中,滴溜溜转动。

苏午双眼眼底亦升起了两盏血灯笼,

他注目向朝自己扑来的几个男人,

好似有一把刀,

横着扫过山洞内的大片空间,

那被黑暗包容的一座座男女神像、那奔跑向苏午的一个个人,

都在顷刻间被腰斩了!

噗通!噗通!噗通!

鲜血涂抹山石,

内脏的碎块散落一地!

黑暗消散去,

满场皆寂静。

阴森的山洞里,除了苏午,再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妻子的双腿无力地依靠着被溅上了许多鲜血的黑棺材,肥胖的双腿缓缓滑倒在地。

她的上半身却趴在棺材里,狰狞的脸庞压着儿子的屍体。

这肥胖女人,眼里还有光芒闪动。

她抓着一块木牌,将那木牌上的红绳一端系在自己拇指上,另一端系在儿子的手腕上,口里喃喃自语:「拜喜神,拜喜神……

甲乙在艮乙庚干,丙辛坤位喜神安。

拜喜神,拜喜神……

夫妻姻缘宿世来,喜神有意傍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