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族长老夫人看向周兰,“兰丫头回来娘家也有月余了吧?”

“是啊,不过就快回去了。”周兰尽量扬起一张笑脸来。

族长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挽留的话来,连客气一下都不曾。

“兰丫头,你也出嫁二十年了,伯娘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在处理婆家和娘家的事上,外嫁女一定要秉承着一定的公心,不能太过偏向,或者只想着往夫家扒拉好处,让娘家这边的人吃大亏,或者过於帮扶娘家,寒了夫家的心。”

一席话,让周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对於族长老夫人的教诲,又不得不应一句‘受教了’。

看她面服心不服的模样,族长老夫人暗自摇头,她也停止了再劝的心思,这一对母女啊,难怪昨晚老头子私下恨恨地骂四房何氏,说何氏和莫氏简直就是周氏前辈们瞎了眼娶进门的,再办这些乌漆抹黑苛刻子孙的事,就给他滚回娘家!

族长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说着收尾的话,“前面莫氏已经去了家庙,现在各房谁都挟紧了尾巴。咱们金字辈的妇人这时候不能再出现一个去家庙的了,你可明白?”

何老安人心一颤,这是什么意思?犯了大错不能去家庙,难道要被休回家吗?还是死?

“其实咱们都是祖母辈的人,再过几年,重孙子都要有了,儿孙的事就不该太过干涉,一旦插手,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切不能寒了子孙的心。”

这是族长老夫人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周蓁荼在此,一定会大赞族长老夫人深谙看破不说破的说话艺术的。

首先,周家坊谁不知道她祖母偏向她大伯?族长老夫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先肯定了她,将他们小二房拔高到与小大房相提并论的高度,让她祖母莫要偏心。接着,提到她大伯,此时隐约提醒她祖母在有些事上不能犯糊涂,省得连累了在京中她大伯。然后玩笑地点出了她要给族学捐银子修葺学堂的事,还是三万两的敏感数字,和占小辈便宜的敏感字眼。这些无一不在暗示他们知道了周兰欠她娘李氏那三万两的事。后面的话,对两人也是处处敲打。

一番话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族长老夫人就是替周蓁蓁出头,解决与周兰纠纷的三万两银子的事的。

但毕竟现在周兰和周蓁蓁明面上都没为这三万两和婚约的约定闹得不可开交,族长老夫人自然不能像官老爷断案一样将它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点破这一点,给双方的关系保留着回旋的余地。在这个前提下,她是不断拿话敲打甚至逼迫周兰母女的。

族长老夫人一走,周兰急不可耐地道,“娘,族长老夫人是什么意思,真替周蓁蓁出头?”

何老安人道,“你还没看明白?她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敲打我们!”如果这都不是替周蓁蓁出头,还怎么样才算?

周兰怪叫,“宗房那边怎么会插手这事?”知道她和郑氏有婚约及三万两约定的人并不多,目前满打满算也就他们四房的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