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长裙华丽的祝幼璇幷没有什么契合这条裙子的娴静优雅和高贵端庄,她反而正在斥责着面前的一个气质怯弱、衣着陈旧的少女,祝幼璇头颅昂得高高的,尖细的下巴抬起,娇美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尖酸刻薄的傲慢和鄙夷不屑,仿佛对面的少女是什么让她觉得不堪和嫌弃的存在。
被祝幼璇指着駡的少女一脸瑟缩和畏惧,满眼的惶恐和不安,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坚持颤抖着声音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姐姐,我没瞧见你站在我身后。我、我只是想往后退开两步,真的没想到往你身上撞。」
被祝幼璇针对的女孩家境在这满花园中应该算是垫底的,因爲她本不是被邀请的一员,她父亲母亲都已故去,所以不得不千里迢迢上京来投奔关系已经很远的姑祖母,得姑祖母垂帘,方才得以有一处立足之地。
今日大长公主开赏花宴,虽然大长公主幷没有邀请她,但在姑祖母的意思下,她也有幸跟着表姐表妹们一起来了。她见的世面少,在这个赏花会上本就心中胆怯,只想找个角落地方瑟缩躲避着,却没想到会差点撞上祝幼璇,惹了祝幼璇的斥责,此时她心中惊惧不安,连忙不断抱歉,生怕得罪了人。
她是个性子怯弱的,但是她所寄居的姑祖母家的孙女儿却不是她这样的性子,永阳伯府的大姑娘站了出来,一把将这个怯弱不安的姑娘拽到自己身后挡住,方才含着淡淡的微笑,不卑不亢、不喜不怒的跟祝幼璇打了个招呼:「祝妹妹。」
祝幼璇斥责的话止住后,永阳伯府的大姑娘就淡笑着,不轻不重道:「是妹妹你偷偷站在亭子角落里不言语,我表妹背对着你,自然没看到你。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你确实该说声抱歉,但你就站在我表妹身后,看她后退也该出言提醒一句,不然她哪里知道背后站了个人呢。」
「说来也怪妹妹自己不声不响的进了亭子站在角落里不言语,不然哪里有这样一桩意外?况且,到底也不是真的撞上了妹妹,不如就将此事揭过算了,祝妹妹觉得如何?」永阳伯府的大姑娘微笑着询问了一句,态度有礼温文,与祝幼璇一对比更是高下立现。
「要我来说,妹妹还是另寻个亭子坐下吧,这亭子坐满了,咱们几个聊起天来也顾不上祝妹妹,怕是招待不了你。」永阳伯府大姑娘话说的软和,但意思却一点都不软,反而是绵里带刺,她这是在讥讽祝幼璇站在这里却无人与她搭话,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不如识相点别杵在这里。
「你!」祝幼璇虽然性情骄纵傲慢,但却不擅长口舌之争,此时被气得满脸涨红,平坦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大喘气,恨不得扑上去用指甲好好教训一顿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
祝幼璇一时气愤,她实忍不住,又与她们争论起来,只是她不擅长口舌之争,只知道尖声叫駡,却被绵里藏针那一套气得心口疼,偏北角亭阁里坐着的姑娘们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不由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笑了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仿佛有些高兴:「那不是祝家小姐么?瞧她一脸憔悴的样子,莫非是在爲退亲的事情而伤心?要我说,幸好那秦家公子是个不宜早娶的命格。退了这门亲事才是好事,否则真娶了她,怕是日后家宅不宁。」
「可倒也是,我看啊,长仪真人给秦公子批命说他不宜早娶,肯定是因爲算到了他原本定下的未婚妻是祝幼璇这副模样,爲了救秦公子,所以才假言他不宜早娶。」身着宝蓝衣衫的少女掩唇一笑,语气说不出的快意,她也曾是受过祝幼璇气的贵女,此时见她倒霉,真是快意得很。
几个姑娘议论了一茬,突然见花园的月亮门里踏出一个身量颀长、贵气天成的俊美少年来,这少年俊眉修目、气度天成,实是令人心折。在这天潢贵胄的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捧着盖着红绸的托盘,似是宫中的内侍,他们一行人直当当的朝着花园中央的亭阁而去,脚步不停。
见着有男子进来,花园四处的闺阁女子不由纷纷举起了纱扇或者帕子,遮住了自家娇美的面容,躲藏在角落里避开外男,只是那目光依旧忍不住投放过去,带着说不出的婉转情意。
许多少女已经认出了来人,不由芳心颤抖,脸飞红霞——这是睿王殿下,而且还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