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伏在地下不停求饶:“大太太恕罪,小的跟那船家也是这么说的,可那船实在是走不得!”
於老夫人沉声道:“既然这艘船不行,那就寻别的船!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归海城,竟只有一条船不成?!”
那家人伏得更低了:“小的问过了,如今已经入了冬,北上京城的船本来就少,足够大的就更少了。货船倒是有几艘,可那如何能坐?!小的已经央相熟的船行去问,想必明儿就有消息了……”
於老夫人不悦地盯了蒋氏一眼:怎么安排成这样?!
蒋氏则在心中暗暗抱怨弟媳段氏:这些年怎么管家的?!调教出来的下人没一个中用!
这时罗家附近迎接客人的一个管事求见,听说此事后,便笑道:“顾老太太、顾太太与众位少爷、小姐们,我们二少爷已经吩咐过了,请各位今晚到附近的别院里暂作休息。如今既然众位贵客寻得的海船用不得,不如就在城里多玩两天?冬天上京的船虽少,却也不是没有,若众位不嫌弃,船的事就包在我们身上吧?”
於老夫人与蒋氏都有些惊喜,想到罗家在归海的势力,这还真是件极容易办的事。蒋氏笑道:“这却未免太麻烦了。你家二少爷……与我们又非亲非故,怎好烦他?”话中带了几分试探。她不知道自家船队在青州救的那个罗家子弟是什么来头,这二少爷更是从未听说,对方会真心帮自己吗?别是有其他盘算吧?怎么说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可不能叫个皇商给挟持住了。
文怡却在屏风后竖起了耳朵,二少爷……罗明敏正好是行二,该不会正是他吧?也许只是巧合?
那管事却笑道:“顾太太不必客气,您家的下人在青州城码头救了我们二少爷一命,我们东家全家上下都感谢万分呢!如今您家的船队既然到了归海,我们罗家怎么也得好生做个东,绝不能怠慢了,不然便是二少爷不说,我们也没脸在这归海城待了!”
蒋氏讶然:“那就是你们家二少爷?!我却不知。”
那管事不好意思地道:“二少爷素来喜欢四处游历,前些天原是去青州探访一位分家的长辈去了,年轻人们好玩,一时不慎叫人暗算了,二少爷自个儿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他心中对顾老太太、顾太太和众位少爷小姐们是十分感激的。”
蒋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对人家有救命之恩,那受点款待也不算什么,若罗家敢仗着顾家的势胡来,那才是不义之举!
於老夫人察觉到儿媳面上的表情变化,心中无奈,却也安心了些,便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那管事下船去安排接人的轿子和轿夫,又派了罗家的脚夫来帮忙搬行李,然后再上船来问有几位太太、几位少爷、几位小姐、几个丫环婆子等,好安排食宿。於老夫人与蒋氏都不疑有他,便一一说了,那管事听说了“顾九小姐”的名号以后,却忽然笑道:“这位顾九小姐,可是顾家六房的小姐?”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文慧不由得回头看向文怡,小声问:“你几时跟罗家的人有关系了?”
文怡心中隐有所觉,笑了笑:“若是我没猜错,倒真认得一位。”
屏风外,蒋氏已经肯定了那管事的疑问,后者便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位故人!我们二少爷从前曾在康城学院读过几年书,当时同窗的一位好友,就是这位顾九小姐的表亲呢。二少爷还曾见过这位小姐,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文慧吃惊地掩住口。文怡已经猜到了答案, 便隔着屏风道:“这位二少爷的名讳,可是上明下敏?”
那管事抚掌笑道:“居然真是顾九小姐!二少爷若是知道,一定要说巧得很了,在青州码头上,竟没认出来!”
文怡笑了笑,便向於老夫人与蒋氏解释:“我舅舅家的大表哥,在康城书院认得两个好友,其中一位就是姓罗,正是归海罗氏子弟。小时候去舅舅家里玩,我还曾遇过这位罗大哥几回。上个月大表哥成亲时,罗大哥还曾送过贺礼来,只可惜本人未到。”
那管事忙道:“二少爷上月遇上一桩难事,因此未能成行。他早抱怨无数遍了,说跟聂家少爷约好了一定去的,没想到失约,以后见了面,聂家少爷不知道会怎么埋怨呢!”
於老夫人忽然问文怡:“你舅舅家的这位表兄,可是春天时得了两案案首的那一位?”
不等文怡回答,那管事便笑着说:“正是那一位!二少爷与那位聂少爷交好,算来已经有六七年交情了呢!”
文慧暗暗算了算,文怡今年十四岁,六七年前……还是小娃娃呢,便歇了打趣她的心思。
文怡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去看屏风外於老夫人与蒋氏的神色,都有些诧异之色。她不由得暗暗埋怨,罗明敏的人为何忽然把他认得自己的事提出来?行事如此高调,莫非有什么用意?
(某人要准备出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