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君一听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法子,差点儿就要翻脸了,只是近来她修习宫中规矩,学了些养气功夫,才忍了下来:“这算什么?不痛不痒的。”
文慧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她既要做太子妃,自然就该端庄贤淑,仪态万千,一点儿失态之处都不能有。若是仪态有了不足之处,就被人比下去了。你再表现得好些,太后、皇后就会觉得你比她强,再有贵妃娘娘从旁说项,何愁大事不成?”
丽君心中暗叹,若是早两日,此计或许真能奏效,可惜如今已……
她心中忽地一动,嘴角露出笑意,看向文慧的目光里便带了惊喜:“你说得对……咱们就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出个丑……”
侍郎府的大门跑了几个人出来,其中一个是顾家的管家,他在车前谨慎地道:“六小姐,老太太让你进去,说有话要嘱咐你。”
文慧手上一抖,正要回绝,丽君却道:“你去吧,顺道把衣裳换一换。有我在这里,你家里人不会拦你的。”
“衣裳?”文慧愕然,但随即留意到丽君身上的衣裙,心里就明白了,却难免有些委屈,“这是我特地为茶会新做的,因路王府赏的是红梅,我还叫人在衣服上绣了梅花呢。”
“所以才要你换呀”丽君笑道,“赏的既是红梅,你穿大红,已是撞了色,再绣上梅花,是叫人赏梅呢,还是赏你?快去”
文慧不情不愿地,只是记得自己还有求於丽君,况且只要对方愿意为自己在贵妃娘娘面前说项,就算穿的衣裳不起眼,就算朱景诚没法在人群中留意到自己,也不要紧了。
她乖乖回了府中,只是害怕祖母斥责,便先回房换了衣裳。这回新做的衣裳有很多,她想着要避免与丽君的衣裳撞色,便换上了湖色缎面一斗珠的羊皮袄儿,杏色绣花马面裙,头上也戴了新打的蝶恋花珠冠,再清新不过了,绝不会夺了丽君的风采
出得院门,她却是没法再往前走了。於老夫人带着蒋氏,就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等她。
文慧咬咬唇,端正一礼:“祖母,母亲,文慧不孝……”
话未说完,就被於老夫人打断了:“这些废话不必多说了我问你,你可是铁了心要逆我们的意了?”蒋氏听得脸色一白,落下泪来:“慧儿呀,你怎能这般糊涂?东宁有什么不好呢?知根知底,你姑姑又疼你,你就不能听母亲一句么?”
文慧扁扁嘴:“那母亲为何又不能听女儿一句呢?明明……您答应过的……”想到周围没有一个亲人肯支持自己,她便说不出的伤心,“您就让我去吧是好是坏,我都自己担着不会叫你们操心的”
於老夫人冷冷一笑:“若果真如此就好了”她盯着孙女儿,“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去茶会,便去好了。只是不管在茶会上,你能否心想事成,但凡有一点出格之处,你就不必回来了就当顾家的六小姐,在茶会之后便急病而死活下来的,不再是顾家的女儿”
文慧惊愕:“祖母”
蒋氏也慌了:“婆婆,慧儿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媳妇会好好教她……”
“你还教得少么?”於老夫人冷哼,“慌什么?我只说若她在茶会上的言行有出格之处,才不认她罢了。只要她规规矩矩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蒋氏这才冷静了些,看向女儿,眼里都溢满了泪水:“好慧儿,你祖母是认真的,你可别犯糊涂……”
文慧想起郑丽君的许诺,觉得底气很足,便勉强笑道:“我不会乱来的。我好歹……在京中也向有美名,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自己的脸?”
“你若真这么想,倒是我们顾家的造化了。 ”於老夫人仍旧十分冷淡,“只是你要牢记,你先是顾家的女儿,才能有今日的体面,若没了顾家,你什么都不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仗着长辈们疼你,便任性妄为”
文慧心头一阵委屈,嘴上应了“是”,心里却道:等我成了东平王世子妃,你们就知道今日说的话有多离谱了
文怡站在前院,手脚冰凉,忍不住低头呵了呵手。蒋瑶走过来道:“远远地瞧见人影,大概是要预备过来了。你冷么?能不能受得住?”
文怡点点头,又道:“五姐姐与十妹妹已经上了车了,车里生了炉子,要暖和些,你也上去吧?”
蒋瑶摇摇头:“原本就说好了两人坐一辆车,我挤上去了,你也上不了,若叫姑妈瞧见了,难免又要说我娇气,连一点儿冷风都受不住,倒不如继续在这里等。”她往后头看了看,“这家的下人真真是势利眼见是我们两个,就拖拖拉拉的,半天也没将车赶出来”
文怡安抚了她几句,想起出人意料前来的郑丽君,便问她:“你的奶娘……昨儿可在?”
蒋瑶冷笑:“昨儿说是家里传信过来,小孙子生病了,问我讨了假,连夜出去的。方才我已叫人回家找她,看她的小孙子是真病还是假病”
文怡皱了皱眉:“若是假的,定是六姐姐让她传了信出去。今儿的茶会……咱们要仔细些,把人看紧了,可别让她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