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深心下觉得有几分古怪,但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笑道:“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行事,往后本世子绝不会亏待你的,随你想要什么,都没问题,若是你愿意,我还能给你安排一桩好亲事,包管又体面,又富贵”他从王府带出来的人手里头,确实还有好些人没成亲呢,他们可不是家奴一般的人物,这丫头能够攀上此等好亲,真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冬葵垂下了眼帘,看不清她眼里有什么情绪,只听得她小声道:“奴婢可以替您传话,却不能担保小姐会答应。我们小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只怕一听这话,就恼了也未可知。若是……若是小姐不愿意,你该不会……”
“当然不会”朱景深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道,“若是……若是她不想要这门亲事,也不想嫁给我……过后再跟我说也行……我只是想帮帮她,并不是要逼她……”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继续道:“我又怎会生她的气呢……”
冬葵低头屈膝一礼:“奴婢知道了。”
朱景深又重现喜色:“你可都记住了?一定要尽快告诉你们小姐”
冬葵乖巧地点点头:“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朱景深放心又开心地走了。今日是他进京近五年来,最快乐的一日,就连翻身上马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先前轻盈了几分。
冬葵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方才回到马车上。赵大家的着急地问她:“许大姑娘,那个是哪里的贵人么?他怎么会认识我们小姐?”
冬葵微微笑了笑:“他哪里认得我们小姐?不,说认得倒也不假,不过他可没安什么好心。赵哥赵婶,你们在京里住的时日长些,想必也听说过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公子哥儿,喜欢哄骗好人家女儿,意图不轨的传闻吧?方才那人就是这样的人小姐带我出门时,曾经见过一次,当时林家的小姐就曾说过他不是好人呢,要我们小姐提防,别叫他看上了。小姐当时应了,可从没想过真会遇上这种事,没想到他今儿就盯上了咱们”
赵大猛地转过头来,赵大家的也吃了一惊:“确实……我听说过这种事,还在千户大人家里当差的时候,就有一个跟他家小姐交情很好的女孩儿,家里是开酒楼的,有些家底,人长得极标致,被人看上了,哄骗到手,家里人一概不知,直到后来她生了个……”
“快住口”赵大厉声喝住了妻子,“这话是能给女孩儿们听的么?”
赵大家的顿时后悔了,讪讪地笑了笑,又正色对冬葵道:“这可不是小事,那些权贵人家的子弟,专门盯着那些小家子里头长得好的女孩儿,认准了人家不敢闹大,到头来,女孩儿被他毁了,不是死,就是做了姑子,真真造孽既然这样的人盯上了咱们小姐,咱们一定得提防才是”
冬葵笑道:“这个还用嫂子提醒么?方才我见他拦下了咱们,怕明白拒绝了,会惹恼了他,便假装答应会帮他传话。可这种事如何能进小姐的耳朵?赵哥赵嫂,你们回去后,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凭谁来问,都不能说一个字行么?”
赵大家的爽快地答应了:“放心,就算是天王老子来问,我也不会说的”赵大也道:“这才是正理。”冬葵翘了翘嘴角,又笑说:“天色不早了,耽误了这么久,咱们还是快往林家去吧”
去林家的差事进行得十分顺利,没多久,冬葵一行三人便回了侍郎府,向文怡复命,再送上林玫儿的回礼。文怡赏了钱,又添了两块料子,给赵大一家做新衣裳,便让赵大家的退下去了,又叫过冬葵,细问林玫儿的反应。
冬葵一一答了,最后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说:“奴婢今日在路上……遇到了康王世子,就是那回在山南镇小药铺里遇见过的……”
文怡手上一颤,几乎摔了茶盏,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放下茶盏,淡淡地问:“怎会这么巧?我记得他好象是住在宫里的。”
“那位世子爷……好象是专程等着奴婢似的……”冬葵悄悄打量了文怡一眼,“他说他已经在府外等候了许久,才看到咱们一辆马车出来……”
文怡皱了皱眉:“你是说……他拦下你说话了?”真奇怪,康王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冬葵怯生生地道:“他问了些府里小姐们的事……可是小姐们的事, 如何能告诉他一个外男呢?奴婢不肯说,他就生气了,还说要教训奴婢呢……”
文怡震惊之下,忍不住猜想:他也许是为了打听文慧的情况?想到这一点,她抿了抿唇,脑中不由得再次忆起前世的那一晚……口气自然就差了几分:“你做得对凭他身份再尊贵,也没有胡乱打听别人家女孩儿的事的道理你别怕他,你是我的丫头,他凭什么教训你?”
“可是……”冬葵似乎还是忧心忡忡,“他说我不听话,他会跟小姐告我的状,比如说我故意勾引他,或是故意截下他给小姐的重要口信之类的……”
文怡冷笑一声,随即温言安抚:“他不认得你,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你放心,咱们主仆是什么情份?岂是他几句话就挑拨得了的?我心里有数着呢”接着还恨恨地道:“我早该知道他不是好人,日后再遇上,休想我会有好脸色”
冬葵笑着应了,又道:“小姐,咱们别管那些扫兴的人了。后儿您就要定亲,总不能穿旧衣裳吧?奴婢为您做了一件新的,才做了一半,只是担心您不喜欢那花色,不如您先掌掌眼?”
文怡红着脸应了,冬葵转过身进里间取衣裳,嘴角冷笑一闪而过。
她那么和善又好心肠的小姐,怎能便宜了心术不正、行事狠厉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