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一听到那姓夏的宫人是皇后所赐,心里便更加确定了,要引她前去相见的,十有便是前康王世子朱景深不然凭他一个已经出宫建府的宗室子弟,既不是皇子,也没有王爵,又无权势,哪里能随意支使得动东宫中有体面的宫人?也就只有皇后手下的人,因着朱景深曾养在皇后宫中的缘故,对他有几分香火情罢了。
她对於这件事倒没想过要再次隐瞒:“不必了,姑娘只管光明正大地处置了她我在宫里的名声也不知道被坏到什么程度了,若还要再遮遮掩掩的,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误会我横竖我也不怕得罪了康王府,恨不得让太子殿下也知道呢”
小檗眼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笑了:“奴婢明白了,恭人放心。”
文怡就这样把事情都交给了小檗。她对这名太子妃的亲信侍女有足够的信心。果然,没过多久,太子夫妇便得了信,两人相互扶持着从正殿过来了。太子脸上瞧不出有什么异色,但太子妃杜氏的神情却有些不大好看。文怡是她的客人,居然在她的地盘上遇到这种事,简直就是打脸。
接着,那宫人夏未馨也被内侍们押过来了,出人意料又如人所料的是,朱景深也跟在后面,到了偏殿。
他一进门,便忍不住先偷偷看了文怡一眼,得到的却是文怡冷漠与仇视的目光,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落寞之色。
文怡却没有丝毫的心软之处,目光中的怨忿反而深了几分:这个心狠手辣的少年又想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是要骗谁呢?
这种情绪显露得如此明显,连太子夫妇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太子妃嗔了太子一眼,太子轻咳一声,笑着问朱景深:“深弟怎么还在?我只当你已经走了呢。”
朱景深一时没有回答,又再看了文怡一眼。文怡面带厌恶地扭开了头。
朱景深脸色一白,委屈地扁了扁嘴,咬咬牙,便跪在太子面前,低头道:“殿下容禀,臣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听闻柳将军要被派到康南去了,想要请将军帮着照应一下故人,却又因早前与柳将军之间有些小误会,拉不下脸来,想着从前与柳恭人也见过几面,才打算托求柳恭人帮个小忙的。未馨只是奉臣弟之命行事。”
太子笑了笑:“深弟,你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康城之事跟你不相干,你要柳将军帮你照应哪门子的故人?”
朱景深深吸一口气:“康王府已是过眼云烟了,但有许多府中故人,早在数年前被遣散,他们在康城土生土长,离开王府后,自然也是在康城定居。我身为旧主,虽然无法庇护他们,但求人略照应些也是不难的。这与康城一地不相干,不过是身为故主,对旧仆的恩义罢了。”
“原来如此。”太子抚掌而笑,却是转向文怡,“柳恭人有什么看法?难得深弟年纪轻轻,便已经想得这么周到了,真是难得,跟从前只爱胡闹的性子相比,可是大有长进呢。”
文怡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明鉴,臣妾不明白将军言下之意。臣妾之夫忝为康南驻将,保护当地百姓,乃是职责所在。只要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不必将军嘱咐,臣妾之夫也会用心照应;若是心怀不轨的刁民,即便将军嘱咐了,臣妾之夫也是不能包庇的。这托求之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朱景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怡,似乎不能接受她无情至此。太子脸上的微笑却越发深了,盯着文怡多看了几眼,目光中隐隐露出满意之色:“柳恭人别见怪,深弟还是个孩子呢,向来是不会说话的,你不要怪他。”
事情似乎就这样有了定论,至於那夏宫人,则是由太子妃做主,送还中宫了。既是皇后所赐,他们做晚辈的不好擅自处置,但轻轻放过也不可能。假冒上命行事,这是对太子妃的冒犯,怎可纵容?至於她回到中宫后,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那就不是太子妃所关心的了。
朱景深看着夏宫人哭哭啼啼地被押了下去,脸色又更苍白了几分。他怎会不知道皇后能在这东宫之中安插一个如此份位的宫人,并不是件易事?如今却因为他,平白折了一个人手,只怕日后见了他,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他转头看着文怡,心下忽然生出几分怨恨来。他明明是一片真心,为何她要处处敌视他?今天这件事, 如果不是她闹大了,请了太子夫妻出面,局面绝对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文怡没空理会他的想法,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宫里该知道的人,也会知道她与前康王世子绝对没有什么私情日后再进宫,想必也不会有人敢再冒谁的名义引她到僻静之处了,皇后亲赐的宫女都没有好果子吃,谁又比谁更有脸?
最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太子应该可以确信,柳东行与她跟康王府是绝对不可能有所勾连了吧?
太子妃杜渊如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说了好些安抚的话,还悄悄儿对她说:“我知道你是有心替我揪出这颗钉子来,多谢了,我心里明白着呢。”
文怡张了张口,低下头笑笑:“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杜渊如笑着点头,又命小檗送文怡出宫,务必要送到宫门,看着文怡上车离开,才能回转。
小檗领命,只是因为随行的还有别的宫人,文怡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压低了声音,悄悄对她道:“听闻太子近来有意提拔军中新人,可是因为北疆局势生变?想来国公府一脉,也有不少大将可领兵?还请太子妃多多保重。”
这话虽说得没头没脑的,小檗却是听明白了,不由得神情一肃,看向文怡,会意地点了点头。文怡心下一松,只盼着太子妃能有办法,扭转太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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