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头足有二三百名康王府的旧仆聚集,不少人都在小声交头接耳,人声鼎沸,因此那郑王府的人也没留意到柳东行一行的接近。他们只是专心盯着院中诸人,刀半出鞘,似乎只等首领一声令下,便要挥刀杀人了。
他们的首领是一名高个子的黑衣人,面容丑陋,却长着一双牛眼般的大眼。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些窃窃私语的人们,眼中没有半点仁慈。没过多久,他就不耐烦了:“哪个人是能做主的?出来说话我申屠刚可没什么耐性”
众人一阵寂静,眼光齐齐射向一点。王永泰轻咳一声,站了出来,带着几分傲慢道:“申屠先生,你这是何意?我们康王府与郑王爷可是盟友,要怎么做,也是先前早就约定好了的。如今你忽然闯进王府,说要改了规矩,叫我等如何相信这真是郑王爷的意思?”
申屠刚瞥了他一眼,随意挥了挥手,便有两名持刀男子押了一个身形矮小的人出来,王永泰等人一看,居然是朱嘉逸,脸色都变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申屠刚没说话,又有人押了另一个人出来,却是秦寡妇,面上犹带青紫,衣裳狼狈,头发凌乱,被人推着走,踉跄一下,差点摔了跤。
云妮躲在暗处,见状差点儿叫出声来,被柳东行死死捂住嘴,眼泪便忍不住涌出来了。
秦寡妇见了朱嘉逸,便立刻扑了过去,哭叫:“小王爷啊,担心死我了,你到底是去了哪儿呀?”
朱嘉逸颤抖着偷看申屠刚,小声道:“别哭,姨娘,别哭。那个是郑王派来的大人物,别惹他生气,他会打断我们的腿的……”
秦寡妇顿时止住了哭声,睁大了眼看着申屠刚。后者面无表情:“我们王爷挂念堂兄弟,特地命我等前来,将小王爷接去青州。往后小王爷就由我们王爷照顾了。只是王爷担心小王爷一走,康王府内无人坐镇,会有人想生事,於是叫我来防患於未燃。”他看了王永泰一眼,“这世上多的是胆大包天妄图欺主的奴才,小王爷是贵人,怎能受这样的气?”
秦寡妇眼中一亮,忙赔笑道:“是是,郑王爷想得真是周到。小王爷必会感激王爷的一片爱护之情。”边说还边用得意的目光看向王永泰。
王永泰心中暗骂,忍不住说:“申屠先生说得倒轻巧,只是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我们王府有许多旧人已经奉王爷王妃之命脱籍离府,自寻营生,今时今日仍然愿意供奉小王爷日常用度,不过是念在多年主仆之情的份上罢了。当初朝廷下令收没王府财物时,也不曾为难过这些旧人,如今你一来,便要我们将家财全数奉上,会不会太贪心了些?我们康王府怎么说也是郑王府的盟友,如今大业未成,郑王爷便要卸磨杀驴,难道就不怕众人寒心么?”
申屠刚冷冷地道:“王爷大业将成,正是需要资财的时候,尔等今日有献财之功,日后王爷得登大宝,自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你们拖拖拉拉不肯应承,莫非是想变卦?”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永泰的语气也十分冰冷,“当日与郑王爷约定时,说好了我们康王府负责西线战事,也需要不少钱财。若是听了先生的号令,将私财全数献给郑王爷,那西线这边的战事又该如何是好?兵员船只,辎重粮草,这都离不开金银财物。若先生的话真是郑王的意思,这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么说,王总管是不肯听令了?”王永泰冷冷地瞥了朱嘉逸一眼,“即便是主人下令,也不肯服从吗?”
朱嘉逸打了个冷战,忙冲王永泰哭叫道:“王总管,快答应他啊不然他会杀人的”
王永泰板着脸:“小王爷,您虽然是幼主,但年纪还小,无法担当重任,如此大事,您不能做这个主。”
秦寡妇不服气了:“王总管,你既然知道小王爷是幼主,怎么能违抗主令呢?我看你就没把小王爷放在眼里,存心要取而代之呢”
王永泰轻蔑地哼了一声:“秦家的,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小王爷才多大?能办事么?王府里上上下下,还不是靠我们在操持?世子都没发话要将我们所有人的私财献出来呢,小王爷说这话,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
秦寡妇气得浑身颤抖。柳东行在暗中留意那申屠刚的神情,暗道不好,果然接下来便看见对方身前银光一闪,不过瞬息之间,那王永泰便身首分离,当场卧毙。
所有人都惊吓得脸色骤变,朱嘉逸大声哭了起来,秦寡妇几乎软倒,但申屠刚却仍旧是那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不听主人话的狗,就该杀了,省得误事。”接着扫了朱嘉逸一眼,后者连忙停下哭叫,颤抖着朝众人嚷嚷:“你们照他的话做啊”秦寡妇也醒过神来,颤声对众人道:“快……快遵令行事”又朝申屠刚赔笑巴结:“您不如先坐下吧,我们人多,一个一个来也要费不少功夫呢。”
申屠刚满意地坐下了,双手抱臂,懒洋洋地盯着众人。
康王府众人再也不敢多话了,不一会儿,便有人走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地在郑王府的人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签字画押。看着申屠刚等人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他们在松一口气之余,都在暗中用怨恨的目光看向朱嘉逸与秦寡妇。
柳东行看到这里,回头朝同伴做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康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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