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你想事先就知道,各组...”
“不,我的具体藏身地点?”
“我...”基尔突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见到琴酒那让人读不出任何情绪的冷漠目光,原本正为此次机遇而兴奋难耐的她,只觉得突然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所幸基尔小姐反应及时。
她全力发挥出自己在CIA学习的撒谎课程成果,强作镇定地回答道:
“是的,我想知道各组的藏身地点——”
“如果只是说让我们沿米花大道各自设伏,却连藏身地点都不能事先安排好的话,那这行动计划未免也做得太粗糙了吧?”
基尔壮着胆子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想提前知道这些情报。
然后就在那悄然紧张起来的空气中...
琴酒终於收回了他阴冷瘮人的目光:
“好吧...我知道你的顾虑。”
“但这次行动和以前的行动不一样,我不会提前将各组的藏身地点都安排好。”
说着,他缓缓起身走向那副地图。
然后又在那条长长的米花大道上简单划了三道黑线,把路分成了三段:
“我们两人一组一共分成三组,每组负责在其中一段公路附近埋伏。”
“至於具体的藏身位置,就由你们各组自己决定。”
“在座各位也都是组织的核心干部了。”
“不至於连寻找藏身处这种小事,都需要我事先为你们考虑吧?”
“这...”基尔、波本都暗道不妙: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可能知道另外两组的藏身位置。
也就是说,除非伏击行动正式开始。
否则他们就无法知道琴酒藏在何处。
甚至连琴酒的人都看不见,只能等他自己出现。
“这样太被动了。”
两个卧底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波本谨慎地收敛神色,没有任何流露。
但基尔却在紧张和不甘中反覆纠结,最终按捺不住地尝试着提出意见:
“琴酒,这...这样的行动计划,还是太过粗陋了吧?”
“我觉得还是事先就规划好各自的藏身地点比较好。”
“这样如果行动过程中发生意外,互相之间也好及时地赶去支援。”
说着,基尔小姐便暗自紧张地等待琴酒回应。
而琴酒的回应却很微妙:
“你的想法也的确有些道理,那么...”
他没去看基尔,反而转头望向了在座的各位同僚:
“大家对此都是怎么看的。”
“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说吧?”
空气顿时凝固。
虽然琴酒神色十分平静,气势也较以往收敛许多。
但他这么一问,却还是问出了领导征求意见的效果。
“我觉得大哥原来的安排就很好。”
伏特加第一个表态支持。
“我也是。”
科恩默默点头。
“我也一样。”
基安蒂保持队形。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而波本,甚至就连提出异议的基尔本人,此刻都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妙。
他们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低调地不再出头。
这时只听琴酒突然开口:
“藏身地点不能提前安排。”
“因为这次行动很重要,必须做到全程保密。”
“而我们组织内部...”
他那语气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可能还有卧底啊。”
“哈?”伏特加微微一愣,憨憨答道:“又有卧底了,大哥?”
“在哪?”急性子的基安蒂也跟着嚷了起来。
“......”科恩一如既往地沉默,但双手却已经悄然伸进衣兜。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尤其是波本、基尔这两个真卧底,更是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
“琴酒,你什么意思...”
波本先生表面仍旧镇定十足:
“你是想说,这屋子里会有卧底?”
“我们会是卧底?”
他理直气壮地提出质疑,显得很有底气。
而他那位危险的老朋友,贝尔摩德,也不知为何,还跟着玩味地附和了两句:
“琴酒,你这玩笑可开大了。”
“现在在这屋子里坐的,可都是和你合作最深的几位核心成员。”
“如果我们之中会有卧底的话,哈哈...”
“那琴酒你恐怕早就该被抓了。”
贝尔摩德在组织里身份特殊、地位不凡,属於那种无论如何都没人会怀疑她是卧底的存在。
而被她这么一开玩笑,现场的气氛果然轻松许多。
“我没有这么说。”
“在座各位我还是十分信任的。”
“不然我这次也不会召集大家过来开会了。”
琴酒语气悄然缓和,仿佛刚刚那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只是幻觉:
“但这次作战意义重大。”
“该做的保密工作还是得做的。”
“这...”大家听明白了。
琴酒还是在防着他们。
防着在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琴酒连各组的藏身地点都不肯提前安排,不肯让人掌握自己在行动中的具体行踪。
而这并不是因为他真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可以确认自己身边有卧底。
他就是本能地不相信任何人。
“没必要吧...”
波本暗自尴尬地笑了一笑:
“琴酒,我们都合作多少次了?”
“何必因为这毫无根据的担心,就影响我们此次的行动计划。”
大家都是自己人,竟然还这么防着...
搞得他们曰本公安都没法收网了啊。
“是啊...”基尔小姐也跟着点头:“琴酒,难道你连我也不能相信了吗?”
“我当年可是经受过吐真剂的考验,都没有背叛组织!”
“是呢...”
贝尔摩德嘴角暗暗露出一丝嘲弄。
但她并没有出言拆台,只是语气玩味地跟着附和:
“琴酒,你是了解我的。”
“如果我是卧底,那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眼见连贝尔摩德这样可靠的同伴都表起了忠心, 伏特加也憨憨地保持了队形。
“我就更不可能了,哼!”基安蒂也不屑一哼。
最终除了实在不爱说话的科恩,在座众人竟是都认真地替自己解释了一遍。
“我知道...”琴酒轻轻一叹。
“我说了,我没有在怀疑你们。”
他环顾四周,脸色渐冷。
这冷和琴酒平时的冷还不太一样。
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也无法理解的,淡淡的悲伤:
他真的没在怀疑他们。
但是...
被卧底卧怕了,不敢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