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嗯”了声。
她对床笫一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害怕。当初被母亲强迫行巫山云雨之事,她心中极不情愿,即便后来母亲有所让步,让她自己挑了周穆清,可尽管如此,偶尔半夜惊醒,她总会想起那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她记得那个男人,穿着黛青的锦袍,鼻子有点塌,但是有一双让人惊艳的眼睛。
然而,最后却因为她的反抗而使他丧了命。
也正因为此事,她至今对於床笫一事都是兴趣寥寥,每月十五也只是补偿周穆清。四年前,周穆清成为她的男人,同时也放弃了他的状元郎身份。
大周有明文规定,后宫之人不得干涉朝政。
惠宗登基后,这一点也没有改。
齐光曾问过周穆清可有后悔过,他说道:“虽有遗憾,但能伴在陛下身侧,穆清不悔。”齐光统共问了四遍,每一年周穆清的回答都不曾变过。
她想,也许周穆清对她的心,有几分是真的。江德忠走进水榭,见齐光与周穆清两人姿势亲密,微微垂下眼,禀报道:“陛下,路侍郎求见。”
听到此话,齐光不由一怔。
她与路离之间的交集不外乎是在朝堂上偶尔有眼神接触,话也没说过几句。她登基之前甚至还不知道有路离这一号人物,只知路仁得母亲宠信。
后来母亲提拔路离时,她才知道路仁有个儿子唤作路离,但当时她也没有在意。直到赐婚的圣旨劈头盖脸而来,她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路离这个人。
她遥遥望去。
九曲长廊外站了个人,碧色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正是路离此人。
周穆清起身,说道:“陛下,穆清先行告退。”
齐光颔首。
周穆清拾起折扇,慢悠悠地离开水榭。穿过九曲长廊后,他对路离点了点头,说道:“路侍郎,陛下有请。”
路离微笑道:“有劳周公子。”
周穆清也笑着道:“路侍郎不必客气,唤我一声穆清便好。”
路离爽快地道:“有劳穆清。”
说罢,路离方踏上长廊,行向水榭。
齐光左思右想也不知路离到底因何而来,索性也不想了,走到栏杆旁,单手扶着,眺望远处的青山。过了会,身后响起路离的声音。
“微臣见过陛下。”
齐光没有回头,说道:“起来吧。”
路离应声。
他道:“微臣有事向陛下禀报,”微微一顿,他道:“是有关云臻一事。”
齐光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路离过来会是说云臻的事情。她对江德忠使了个眼色,江德忠明了,无声地退下。待水榭里只剩齐光与路离两人时,齐光靠在栏杆上,道:“说罢。”
路离道:“今早下朝后,秦御史来了户部,想察看云臻的户籍文书。”
齐光的心咯噔了下。
该不会让秦老头查出什么了吧。
“云臻的户籍文书上写着是芜州灵越人,住在西柳巷,双亲於瘟疫中双亡。”
齐光镇定地道:“秦御史倒是闲得很。”
路离说:“陛下有所不知,秦御史的姑母的妹妹的侄子的儿媳是芜州灵越人,也住在西柳巷,近日他们一家投奔秦御史,已经在秦家住下。秦御史倘若有心一问,很快便知不对劲。所以微臣自作主张,擅自改了云臻的户籍文书。如今云臻是方郡五山人。”
齐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没想到假的户籍文书会被拆穿。
此时,路离温和一笑,说道:“以后陛下若想做假的户籍文书,微臣可以效劳。微臣进户部时,朝中所有官员的祖宗十八代都背得一清二楚。”
齐光问:“为……为什么?”
路离道:“微臣只想让陛下知道周穆清能做的事情,微臣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