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身形就在此时偏斜而出,查既白的衣衫飞舞於两道冷芒的刺向之侧,只差那么一丁点,他的左掌横抛,陈七妹几乎是用打滚的方式才堪堪躲过。
横抛的掌劲突又回扬,刚好迎上潘庆的三截亮银枪,枪尖原本闪泛着一朵寒星飞射而至,却在那疾厉的气飓中猛然颤抖蹦跳,查既白哈哈一笑,淬旋五步,反时就把潘庆打得撞翻了好几张桌面1
“狗操的!”
雳霹般的吼骂声里,“天地斧”胡胜的链子斧兜头斩下,锐风破空中,他整个身子腾空打横,像巨桩抛起,硬砸敌人。
查既白掠走的行动骤停,斧刃沾顶的须臾之前,他的左手闪电般从一边拍去,於是,链子斧便突而偏弹,正好对着胡胜的尊体劈到。
“快躲!”
“毒寿星”方无潮声出人到,他飞快伸手捞住了胡胜的足踝,奋力扯带於侧,而胡胜凌空旋转之力极猛,一受外力引带,就整个撞到方无潮身上,两个人几乎全都震起了三尺多高,在一片啼哩哗啦声里,连桌带椅加上杯盘碗筷便跌做了一堆。
“咯”的一声,失去稗头的链子斧深深砍人门柱之内。
“呛”的一响,陈七妹再次脚步不稳的踉跄后退——她手上两柄细窄如指却又锋利无比的短剑已经坠落其一。
查既白是用一只筷子击落这柄短剑的。
双方交手的过程虽然演变繁杂,时间却只是一霎,一霎之前彼此动招,一霎之后胜负即分。
不,至少“三只手”来福还不承认胜负已分,他黄瘦的面孔上仍旧木讹僵冷,两眼却光芒如火,摹然间他又纵身飞跃,像他首先攻扑查既白一样。再次疾若鹰隼般掠袭而至。
微眯着眼,查既白的唇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他已体会到这个半桩小子的狠毒剽悍,颖悟及对方超逾其年纪很多的阴冷与执拗,这样的孩子,他很不喜欢,举凡他不喜欢的人或物,他就不打算保留下来。
瘦小的身影眨眼间到了头顶,瘦小的双掌却似薄刃般溜串飞舞,查既白由那种削锐的劲气流转,便想像得到对方的掌力如何犀利凶险——这样的掌锋砍上人肉,结果必然是血污狼借的。
肥大的两手宛若兜着漫天的雷电风云扬了上去。查既白的“大力金刚掌”带着难以比拟的阳刚之力正面反震,那来福尖叫一声,身子撞上二楼楼板,又手舞足蹈的反弹下来!
查既白含劲蓄力的掌势很可以及时而出,轻取对方的性命,但瞬息里他却改变了主意,错步退回——
看上去已是受伤极重,要死不活的来福,在身体摔落地下的俄顷间竟然豹子一样倏忽弹起,飞掌如刃,分斩查既白咽喉及左胸!
“小杂种!”
查既白大骂一声,左掌微晃之下十三片掌影在同一时间出现,分护胸喉及反袭敌人,那来福卖力躲闪,仍连中两掌,就在“砰”“砰”的击肉声中,他双手上抛,击在身上的青布腰带淬然怪蛇般掣射,查既白石火也似的扭转,右肋问已一阵火辣,鲜血迸溅如雨——那不只是一条青布腰带,布缝中间所裹着的,居然是一把缅刀,一把有刃无柄,又软又薄又快的缅刀!
“哇”的吐出一大口猩赤郁血,来福这才怪笑着一屁股坐倒。
查既白并不检视自己右肋上那道肉绽血流的半尺长伤口,他凝视着坐在地下的来福,语调沉缓又平静的道:“莫怪你叫‘三只手’,你的第三只手,大概就是这条青中腰带了……”
来福又吐了一口血,双颊抽搐,浑身颤抖,他却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阴邪的笑了起来:“不错,这是我的第三只手,老查,你原先以为我只是多一只手去偷东西?”
摇摇头,查既白道:“你这第三只手,虽不用做扒窃偷盗,却也和扒窃偷盗一样下流龌龊,见不得人!”
来福呛咳着指点查既白:“江湖争斗,求的就是个胜负……只要争得赢……斗得胜……什么手段全能用……老查,你用不着来这套光明磊落的说词……”
查既白忽然眉心纠结,额头上的筋脉浮凸,他长长吸了口气,阴冷的道:“我告诉你这个小王八蛋,小鳖羔子,你要多祈求上苍,在未来的辰光里千万别再遇上我,否则,那就是你转世轮回的好日子了!”
噎了口气,来福用力搓揉着自家的胸口:“老查,你死到临头,还在做你的春秋梦……你这辈子……已到此为止了,哪来的未来辰光?我那把缅刀上,淬得有毒……至多三十六个时辰,便可要你的命……刀上的毒见血即渗,足以腐骨融肌,侵蚀内脏五腑……老查,你且等着好生消受吧……”
查既白呵呵一笑,道:“小杂种,你这是在唬你哪一个爹?只你那师父陈七妹,便不容你要我的命,你可知道,‘血鹤八翼’乃是求的活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