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雁双目含泪,抽噎起来:“查大哥,你又救了我们……要不是你挺身犯难,独撑危局,我们只怕就全完了……查大哥,我真不知该要怎么说才好……”
查既白提着气道:“那就什么也不用说,席家丫头,其实我也不是都为了你们,我自己可也要活下去呀!”
拭着泪水,席雁摇头道:“你就是这样,查大哥,施人恩德,还不要人家表示感激……若不是为了我们,你根本不必得罪‘丹月堂’,也就发生不了今晚上的事,再说,你原可以早早离去的,却又是为了我们,才等着和‘丹月堂’的人做个了结,好歹全把担子一个人挑起……”
查既白虚弱的笑着道:“别瞎扯,我之所以没有尽早离去,只是为了在此地养伤,伤势不曾大好,叫我怎么个去法!”
席雁埂咽着道:“查大哥,很多人都看错你了……你原是这样至情至性的一位豪士,这样慷慨赴难的一位英雄——”
伸出血迹斑斑的左手一阵乱挥,查既白喘着气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少捧我几句吧,你再往下说,我可真要掩面而逃啦……娘的……我……我算是哪门子的豪士英雄?我堪堪只是个吃杂扒地的二混子罢了……”
鹿双樵急忙接口道:“查兄,查兄,不论你认为自己算是什么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别人看你是什么,你先歇口气,少说话,查兄,精气千万虚耗不得!”
这时,席雁悄声吩咐另两名鹿双樵的跟随:“火也快灭了,请你两位到废墟间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碍眼的事——”
查既白又忍不住开口道:“不用了,那一阵火,两蓬毒蜂……满空漫飞的石灰粉加上几十罐‘乌藤汁’,他那八个鸟人要能有一个活着出来才叫是异数……而且我一直就守在这里,要有人逃生,我不会看不见……”
鹿双樵愣了好一会,才钠钠的道:“进入茅屋中的,竟有八个人之多?”
查既白无声的一笑:“两名金牌杀手……两名银牌杀手……外加四名铁牌杀手……老兄,你当‘丹月堂’这一次派人来,只是为了向我们道久违的?”
打了个冷颤,鹿双樵惊悸的道:“好狠——看来他们早就抱着斩尽杀光的恶毒念头了!”
查既白暗哑的道:“一点不错,所以他们容不得我们,我们便也不能容下他们,大家开宰就是……”
鹿双樵苦涩的道:“‘丹月堂’虽然以杀人无数扬威立万,但却极少听说他们一次派出十名各级杀手出动行事,这一遭他们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显见是志在必得,不想让我们漏出一个活口。”
查既白又吐了一口血水,倦怠的道:“是而今晚之后,我们都要早做打算……‘丹月堂’这次豁开来干,下一次更不会稍留余地,而且我敢打包票,他们必定十分高看我们,将一回比一回来得阵容盛大,态度热切……”
鹿双樵咯然无声,流露在他双眼里的神色,竟是和查既白先前一样的茫然,一样的又冰冷又索落了……
悄悄的,席雁伸出手去握住了鹿双樵的手,当两只手互相紧贴,却都感觉得到彼此手心间的那股子寒瑟与颤悸。
没有人再说话,那种无形的阴霆,业已浓重聚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山上干涧中的茅舍已成灰烬,而且地方早被“丹月堂”的人知悉,事实上是不能再留下来,鹿双樵很快又另找到新居,那是距此有百多里外的“三合镇”,还是相当热闹的一个镇。
这个新迁的隐居之所,是一栋二层楼房,就座落在大街的横巷里,颇收闹中取静之效,进门还有一个不小的前院,不用外出,就能在院内松散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