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秃子望望曹大驼一眼,沮丧的走过去先把门启开——一副不情不愿的德性。
竹林外的一处洼拗内——由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条小路,那条婉蜒通往周三秃子老窑的小路,但走在小路上的人,却因视界的折角关系,看不到洼幼里的动静。
查既白和影子就正坐在洼拗的阴影处,他们并没有离开。
谷瑛的情形似乎已经好转了许多,只是神态间显得十分乏倦,她闭着眼,把头肩倚靠在一截突翘出泥面的枯干树根上,默默将歇着。
周遭很平静,除了风拂竹梢的沙沙音响外,一点其他的杂嚣之声都没有。
查既白盘膝而坐,脸上浮现着那种恶作剧般的笑容,有若一个偷偷塞了只屎蚂炸进塾师裤裆里的顽皮孩童,端等着在事情揭开来后看热闹的模样。
影子白云楼忍不住笑了:“老板,你真的打算在他们身上捞一票?”
查既白点头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你当我就如此好打发,一碗清水一至香便轻轻松松的送我上路啦?这又不是送穷神,事情会有那等简单草率法?”
影子低声道:“可已有了价码?”
嘿嘿一笑,查既白道:“这一遭,我要狠狠栽那两个王八蛋一记,至少叫他们三年翻不过身来!”
影子道:“他们舍得拿出来才行,老板!”
查既白胸有成竹的道:“错不了,小子,我的盘算都是八九不离十,纵然不能全中也差不多远,人嘛,哪一个不肉疼金银钱财?但待到要命的辰光,却也只好舍财保命啦,我不是说过么,留得青山在,还怕缺柴烧?这个道理我明白,他们两个老龟孙更明白!”
影子又笑了:“我有点奇怪,老板,这一层因果,你料得到,周三秃子和曹大驼怎会料不到?”
查既白摸着肥厚的下巴道:“世事如走棋,能多看出一步的人,便往往是赢家,设若他们也和我一样的深思熟虑,高瞻远瞩,我说云楼,现在我们不是坐在这里,早他娘蹲在那铁笼子中喊天了!”
唇角往上勾起,他接着道:“再说,人的心境状况与精神感触亦大有影响,曹大驼和周三秃子措手不及的栽了这么个大跟头,人财两失之外又一下子屈居了人可要命的下风,他们但能早早脱出困窘,送走了我们,便自认鸿福齐天,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接着来的情势会如何凶险,根本一时想不到,也或者他们想得太过天真——以为‘丹月堂’的人容易敷衍,假设他们果然这么想,包管乐子就大啦……”
影子道:“而老板你的口袋亦就因此更充实了。”
查既白眯着眼道:“别他娘吃我的豆腐,这可是得拿本事去换的,流血流汗,绞尽脑汁,一点也不轻快——你当人家腰里的银子双手转奉在你的面前,会这么心甘情愿?不衬上点什么,哪成?”
影子沉思着道:“如果‘丹月堂’的来人好交代,老板你又有什么打算?”
查既白道:“有——拍拍屁股走路,我说过不为谷瑛的这件事再去触他们的霉头,说了就得算数,咱们不同那两个熊人,把承诺都当白菜吃了。”
影子的目光闪亮了一下,他道:“我真想快点看到这场热闹,老板,一定会十分有趣。”
查既白笑道:“有没有趣倒不关紧,重要的是我那大把银子能否顺利进入荷包,照周三秃子的说法,他哥俩手头上还积攒了不少造孽钱,我在估量着,确数要开多少才合宜,当然这价码要往高处攀……”
双手互握胸前,影子非常虔诚的道:“老板,我真是服你了,这么些年来,江湖上闯混的各类角儿我实在见得不算少,若要找个似你一样般般精到,无所忌惮的人物,还真叫难……”
查既白压着嗓门笑:“甭往我脸上乱贴金,小子,我捞几文你们有什么不好?凡是不义之财,人人俱可得之,只要不昧良心,花起来一。样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