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既白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铁栅之前,他目光四巡,悄声道:“李冲,左近可有别人?”
李冲摇头道:“目前只有我在这里。”
於是,查既白讲话了:“李冲,你是个杂碎,是个癫狗操的,我要刨你的祖坟,砸你的祖宗牌位一一你他娘还敢来教训我,呸!老子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尚未向阎罗玉应卯,即便到了那一刻,老子也不甘心独自上路,包管要拉个毛孙垫背;老子横竖一条命,赔就赔到底,你他娘亦断然逍遥不了!”
李冲立时就脸上泛了白,他急忙四面盼顾,一边低促的道:“老查,老查,你别嚷嚷,别嚷嚷呀,万一叫人听了去可不是玩笑的事……”
查既白恼火的道:“听了去最好,你我一同飞昇极乐,共证仙道,老子都不怕,你还怕个鸟!”
李冲连连拱手,苦着脸道:“老查,你这是怎么啦?说着说着一下子就翻了脸?我也没有冒犯你,顶撞你,只是好意劝说几句,你又何必生这大气?”
哼了一声,查既白道:“我生这大的气?姓李的,你是否忘了我们的协定,我们的计约,一见你来,我还他娘私心窃喜,以为你果然重信遵诺,一旦得悉查某落难,就急着要设法搭救我啦,想不到你却像个狗熊一样在那里,人五人六的说起风凉话来,李冲,你若是以为我老查死定,不打算守约,行!我要再求你一个字,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急急摆手,李冲忙道:“你误会了,老查,你完全误会了,我要是不想替你做点什么,又何必冒险来到这里?老查,我绝对没有背信的意思,只求你声音小点,别这么吆喝,一朝话传六耳,你、固然活不成,我也是死路一条!”
查既白阴着脸道:“如此说来,你是仍有诚意遵守前约啦?”
李冲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嗯”了一声,查既白稍稍放缓了语气:“或者你不敢不来,也或者你多少尚有几分天良,总而言之,只要你帮了我,姓查的不会叫你白搭,反过来说,我老查也从不叫那食言怯懦之辈白拣便宜!”
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李冲喘着气道:“我明白,老查,你不必强调,我自然心里有数……”
端详着对方,查既白忽然笑了:“看你气色挺不错的,上次回来,大概没露什么破绽吧?”
李冲赶紧低“嘘”了一声,压着嗓门道:“老查,帮帮忙,少提那次的事情……也是我运道不差,掩饰得法,才没有引起他们疑窦,但饶是如此,仍落了个办事失当的罪名,硬在黑水牢蹲了三天……”
查既白笑道:“只蹲三天黑水牢,你该烧高香啦,如果真个抖出原委来,你还活得了?”
李冲沙着声音道:“所以务盼你成全,老查。”
查既白道:“你待成全我,我岂能不成全你?放心,我姓查的恩怨分明得很!”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那什么操他六舅的大老爷告诉我,说我大喜的日子在后天早晨?”
李冲点头道:“没有错,只等我们少当家的回来,少当家在昨天就奉差出去办事了,预定明晚赶回,他早已交代,你若押到,必须等他头一个亲自动手,要不是他有嘱咐,老查,现在你可能已在挨刮了!”
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查既白恨声道:“这小王八蛋……”
李冲轻轻的道:“老查,最好你能逃出去,我真不敢想像他们惩治你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等惨状,就算你是铜浇铁铸,只怕也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