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叫小狼的怪人进来招呼他们出去,查既白只一脚踏入前堂,已觉得气氛不对——牟香正虎着一张老脸坐在那里,面色铁青;熊娃子站在她娘背后,活脱一座女门神,现在,这位女门神却轻手细脚的在替她娘捶背捏肩……
重重抱拳,查既白打着哈哈:“牟大娘,真个有你一手,这遭可全凭了你,要是不然,我们几个乐子就大来哉!”
从鼻孔中冷哼一声,牟香先示意她闺女到外面探探光景,然后,才扬着面孔,火爆的道:“姓查的,我向来认为自己见多识广,经验老到,然则今天与你一比,却浩叹不如,差远了去,查既白,你才真叫老谋深算,叫门道高!”
查既白忙道:“牟大娘何来此言?”
牟香大声道:“老查,你是在存心坑我整我;你与谁结仇、同谁有怨,是些什么人追你撵你,事前半句口风不透,全瞒着我,待到人家找上了门,我才清楚你躲的是哪一路神圣——姓查的,你叫我一个老婆子独力帮你和那干杀胚周旋,自己却缩头一躲,死活不管,你,你真是做得出啊1”
查既白咧嘴干笑道:“话不是这样说,牟大娘,你帮我们这个忙,乃是有代价的,五万两银子不是、彼此既然妥议定当,是应付什么人便不关紧要了,莫论‘丹月堂’的人来你得掩护我们,就算是阎王老子派来拘魂的牛头马面,你也一样要实践论言,终归是把我们藏在土炕之下,谁来了还不都是一个‘躲’字决?”
微微一窒,牟香恼怒的道:“你在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你避的乃是‘丹月堂’那些人王?”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因为事先我并不打算求你帮忙,牟大娘,你当五万两银子只是五个制钱,你以为我查某人又有几个五万两、赶到出门之前,才发现情况紧急险恶,那时业已来不及细说缘由过往啦!”
牟香恨恨的道:“你害得我好惨,差一点就过不了关;姓查的,你可知道,若吃他们察觉我在掩护你们,骗他们,我会有什么后果?”
用手一抹脖颈,查既白道:“当然明白,不过二十年后又还你一个更加年轻俊俏的牟大娘罢了!”
牟香忍不住叫了出来:“查既白,我这条老命险险乎就卖在你手里,亏你还有脸说俏皮话,你是故意给我老婆子小鞋穿,早打了谱要陷害我!”
查既白慢条斯理的道:“牟大娘此言差矣——你也想想,我答应你交付纹银五万两以为掩护我们三人的代价,这可是五万两银子,偌大的数目,自不会是等闲之事,如果我们要躲的人只是几个三流毛贼、六等窑子,我犯得上躲,更犯得上花银子求你帮忙?你早该明白来者不善,正如同你先前所说,能逼得我老查闪闪藏藏的人,普天之下还能数出几个?”
呆了半晌,牟香才沙着喉咙道:“老查,你该再加几成——”
查既白笑容可掬,语气却十分决断:“有言在先,价码早定,牟大娘,可别不知满足!”
牟香沉沉的道:“可是我耗了这许多精力,担了恁大的风险…”
查既白嘿嘿笑了:“牟大娘,你是把我当财神爷看了?不错,我就算是座神,也不会是财神,而是一尊不折不扣的瘟神,你以为我是干什么吃的?我的银子是如何积攒起来的?你两次敲到我头上,却偏偏又被你敲了个准,我那种冤,那股窝囊,简直不能提了,你犹待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之外顺手再摸一把,这就未免不上路啦!”
牟香叹了口气,道:“好吧,算我倒霉,五万两……”
一直不曾开口的影子忽道:“牟大娘,‘丹月堂’方才一共来了多少人?”
牟香想了想,道:“十七八个左右,进屋的有六个,其中有四个是他们”金牌级,的执事,其余的人全在屋外分散搜查,看来相当慎重仔细……”
影子又道:“还有没有另外带头号令的人物?”
牟香摇头道:
好像没有更高职衔的人了,里里外外,全由那个姓乔的金牌级执事调度指挥,你们也可能听到他的声音,粗粗哑哑的……”
吁了口气,影子转向查既白,道:“老板,看情形在这一路追兵里,并没有那儿个枣手的角色在内!”
查既白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