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
“信。”
“青鸟你呢?”
“公子我也信。”
“你信还偷着笑?”
“公子青鸟错了……”
又行了小半日,马车来到燕子江。
景舟让青鸟雇了一艘大船,三人沿江而下。
一遇到水,虎夔便忍不住在船上躁动起来,一声声震天的嘶吼吓得船家差点儿从船上掉下去。
若非这雇主实在是出手大方,他委实不愿意接这趟生意,那一头两丈多长,看着比大虫还要凶猛的怪兽,谁知会不会发疯吃人?这要是吃人,可真是连骨头都不吐的主!
船家急忙灌了几口烈酒壮壮胆子,此时他也只好祈求龙王爷保佑,那恶兽真如紫衣公子哥保证的那样,跟猫儿一般温顺。
只是此时,那公子哥说的话,要是没喝酒,他自己都不信!他怎么之前就鬼迷心窍,信了这比荒唐话还要荒唐上三分的话!
几个船夫更是不堪,吓得胆魄都碎了,连浆也没心思划了,原本逆流而行的船,渐渐有了倒退的迹象。
好在那震天的吼声持续了没多久,几个船夫这才借着酒劲将惊惶的心绪平缓下来。
船家抆了抆额头上冷汗,吩咐道:“赶紧划船,等将这几位爷爷送指定的地点,咱们也好收工。这一趟大伙儿都不容易,工钱翻一倍。”
一个船夫颤巍巍道:“头,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啊,那头比黑瞎子还大的大虫,不会是从阎罗殿里跑出来的吧。”
另一个船夫附和道:“就是,就是,俺瞅着,瞅着就像以前村东头老李头说过的专门吃鬼的恶兽,咱们拉着这些人,不会是……”
几个船夫越说越离谱,有人说和牛头马面有关系,有人说是锺馗养的,还有人说是地藏菩萨座下的,有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是在下面任职的差不多都没放过,就差连八殿阎罗王挨着说一遍了。
三人成虎,愈说愈吓人,船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强提起胆子骂道:“是你娘的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况且咱们背后是青城山,要是真的有那玩意,你以为青城山上的神仙会坐视不管?早招来一道紫雷将那些脏玩意打的魂飞魄散了!”
原本目视前方,坐在船头的青鸟忍不住出声笑了出来。神仙能不能招来紫雷她不知道,但是青城山的那些个神仙,必然不能。
不至青城山,不知何为假神仙!
船家还要再骂上几句壮壮胆,只是一抬头,猛然惊的说不出话来。一团红光在滚滚江水上奔走,好似一道长虹。
燕子江的水势极为湍急,尤其是到了这一段峡中有峡,滩中有滩的水路,其凶险程度不下於道教圣人倒骑青牛而过的夔门关。寻常小船到了这险地,船夫都是小心再小心,唯恐被江水打翻了船。只是这虎夔遇水则灵,即便是刚出生的虎夔崽子,也能似鱼儿一般在水中嬉戏,甚至踏波而行。
那浑身鳞甲变得通红似火烧的虎夔非但不受急流半分影响,奔跑在湍急的江水之上比在地上时还要快三分。
江水两岸的人一个个瞪大眼睛,莫非是龙王爷降临了不成?
除了龙王爷的坐骑,还有什么东西能无视这滚滚江水?
当即便有人跪在地上,朝着红光之上的那袭紫影拜起来,高声喊道:“龙王爷显灵了!”
这得多大的造化,才能在有生之年见一次神仙?
可惜那位列仙班的龙王爷,自始至终背对着他们,不然要是有幸能见一见龙王爷的真容,回去描摹下来放在家中供奉,才是天大的幸事。
景舟立在虎夔硕大的头颅之上,相较长满倒刺的背部,还是头颅要舒服一些。这虎夔起初倒也硬气,被他一连揍了一晚上,死活不肯低头给他作脚力,若非他一句:“你肚子里还有俩崽子, 早晚得出来”,这虎夔还不一定能屈服。
喂了虎夔一粒丹药,景舟笑道:“现在知道替少爷作脚力的好了?非得白挨些揍。跟着少爷我嗑药可比你抓野味强得多,你要是连着嗑上一年半载的药,等肚子里的俩崽子出来,也能跟着得不少好处。”
虎夔低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也别不信,要是在青城山,你早晚有一死劫。不论是龙也罢还是凤也好,分娩之际,必然实力大降。没人护着你,你以为能活下去?”
“虎夔一身鳞甲虽不凡,神兵利器难伤,不过据我所知,食铁兽便能破开你这一身鳞甲。恰巧,那黄三甲的徒弟就有一头食铁兽。下崽子的时候遇到食铁兽,你可活不了。”说完,景舟左脚踩了一下那比灯笼还大的脑袋,喊道:“快点,再快点!”
虎夔晃了晃脑袋,好似在思考一般,然后速度猛然又快了三分,最后化作一条火线烧在江水之上。
从燕子江一头远远望去,一条火线飞袭,如同水生火,极为震撼人心。而在火线之后,则是一尾尾鱼踊跃出水,让许些不知所以的人以为是那鲤鱼跃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