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笑呵呵的道:
“有,有,且请上楼,小二会先为客官们备妥热水净脸,如果还没用膳,敝店的面糊和芋粥味道都不错,配上鱼干盐菜,最宜入口——”
小伙子目光锐利的向客堂扫视了—遍,漫声道:
“先把热水打上来再说,阴天湿地,揩把脸正好暖和暖和。”
於是,店掌柜提高了嗓门,发着沙音吆喝:
“兀那二虎子,还不快来替客官带路?”
刚从后头提着酒壶出来的店小二,嘴里不闲的应诺,才待将锡壶先送过去,那要酒的汉子已突兀站起,朝着踏上楼梯口的两人暴喝一声:
“严正甫——”
银发皓首的老者闻声之下骤然一怔,本能的侧过头来,发话的汉子原来是一脸的悍气,在刹那间已显露杀机,他狞笑一声,左手抖开桌上的长条形布卷,右手伸缩里多出一柄鋥亮泛光的锋利砍山刀,手一握刀,人已射出。
老者身边的劲装小伙子大吼如雷,立时横截向前,半抛肩,一条三节棍“哗啦啦”飞挥斜扬,那自客堂门口掠来的汉子却凌空倒翻,一脚猝弹,小伙子躲让不及,四仰八叉的被踢跌出梯栏之外。
砍山刀寒芒赛雪,毫不容情的对准老者头顶劈落,於是,风一阵,影一闪,只差半寸便将透骨入脑的刀锋蓦地大大一震,歪荡於侧,不待那使刀的汉子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中刀已吃人—把夺去,同时心口如中铁锤,跟着那小伙子同一个跌落部位、同—个姿势洋跌出去。
是的,出手的人就是那衣饰华丽的大胖子。
大胖子仍然流露着那股伦俗的傲气与铜臭,他把手中的砍山刀轻轻放下——轻得活像这柄刀是面粉捏的,稍微用力就会散了一样;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金元宝来搁在—张木桌上,这才朝着老者露齿一笑,大摇大摆的走出客栈门口。
老者惊魂甫定,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一边回首急叫:
“子畏、子畏,你受伤了没有?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一声呻吟自梯后发出,过了须臾,叫子畏的小伙子才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梯栏,步履蹒跚的绕将出来,形容之狼狈,端的是灰头上脸。
老者颤巍巍的走前几步,神色凄楚,腔调怆然:
“你受伤了?子畏,伤得重不重?今晚上我们算是逃过杀劫,再世为人了……”
小伙子吸了—口气,吃力的道:
“大伯,天幸你老有惊无险,绝处逢生……怪都怪侄子我太不中用……”
老者颤抖着声道:
“快别这样说,你已经是尽力施为了……子畏,方才有人出手救了我们,那个人我却素昧乎生,从来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