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发冷冷的道:
“小心照我的法子去做,你要知道,我在附近安插了许多眼线,随时注意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奉劝列位谨慎为妙。”
转头开步,他肥重的身子近乎是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空自留下桥面上这—群“反璞堂”的伙计,个个横眉竖目,却形同呆鸟。
风筝,还在天上。
受过了焦二顺执意要叩的三个响头,钱来发坐在椅子上细细端详这位包打听;焦二顺已经洗过了,也换上—袭干净衣衫,人却仍显得枯干憔悴,黄皮寡瘦的带不出几分精神来。
楚雪凤和褚兆英、牛福都在房里,尤其楚雪凤唇角含笑,眉宇开朗,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一她是应该高兴,因为这次行动的点子,就是她亲自设计出来的。
干咳—声,钱来发侧过脸问褚兆英:
“那风筝上的两个,沈落月同丁雅筠,都没伤着吧?”
“都没伤着,只是受到不轻的惊吓,人下地的时候,两张脸全变绿了,我从大爷买自红毛国来的那具千里眼里,瞧得一清二楚……”
钱来发道:
“他们亦确然没有派人跟缀?”
褚兆英道:
“正如大爷给予他们的限制,不曾有一个人的脚步踏逾这边的桥头!”
钱来发转向楚雪凤,笑道:
“我说楚姑娘,常言有道,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能以斗量,怎么看你,也没有想到你有这么—手,高,的确是高!”
楚雪凤佯嗔道:
“怎么着?莫非我这卖相就不中看?”
钱来发呵呵—笑:
“中看,中看,只是骨子里的一套,更要来得精致美妙……”
这时,焦二顺沙着嗓音提出了他心头的一个疑问:
“来发爷,你老是否早就料到那沈落月会迫不及待的先行跃上风筝?”
钱来发摸着下巴道:
“我他娘又不是未卜先知,怎能判断姓沈的一定会往风筝上跳?实际的情形是,他跳不跳都无所谓,打一开始,我们就拿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意,总归得把丁雅筠掌握在手上,由她就可以挟制对方,姓沈的朝上一跳,只不过加个胜算的缀头罢了!”
楚雪凤又做另外一项补充道:
“我们派人潜伏在‘北里桥’四周监视他们的行动,由於有了一具千里眼的帮忙,可以在较远的距离外收致效果而不虑遭到发觉,但有—个困难是放风筝的窑却不易联络,山顶和桥面的距离虽然不足两里,要想沟通操纵的意念到底嫌远,因此才想到使用冲天炮的方法,第—枚冲天炮出现是放出风筝,看到第二枚,就要使风筝下降,不过,若非牵引风筝的引索接收到七次扯动,再加三次扯动的暗号,风筝就不能完全落地,仍须保持—定的高度,等到一寸香的辰光若尚不见第三枚冲天炮升空,便表示情况有变,得马上再将风筝飘起……”
焦二顺是满脸钦佩之色.他以极为恭敬的语声对楚雪凤道:
“真想不到姑娘的思维这等细密,顾虑如此周洋,有了这样巧夺天工的策划,岂有大事不成之理?姑娘的智谋,我算服了……”
楚雪凤笑如春花,半喜半羞:
“你高抬啦,我也不敢居那首功,鲜花虽好,还得绿叶陪衬,我们的大财主冒危犯难,单骑赴会,才是智勇双全的角色呢……”
钱来发—笑道:
“好说好说……”
站在一边的牛福,突然愣愣的冒出话来:
“来发爷,你们只议定了叫那风筝飘飞或落地的暗号,就不会议定叫它坠毁下来的暗号?”
钱来发伸出两根手指头,慢吞吞的道:
“有,一旦两枚冲天炮同时上天,风筝上的人也就得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