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钱来发回话,柴老奶奶已连声破口大骂:
“收回你的假慈假悲吧,钱来发,我们柴家人有骨气、有格节,不屑接受你这种虚伪的施舍;我们柴家人自有我们恩怨分明的做法,你流了我们的血,我们便会在你的血里索取代价,获至报偿!”
钱来发大声道:
“因此,虽死亦无憾?”
柴老奶奶嘶叫着:
“当然虽死无憾!”
钱来发重重的道:
“这个人可是你的女婿,太夫人,而原本他是可以不必死的!”
猛—跺脚,柴老奶奶狞声道:
“我们柴家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端等着挺屍就行!”
钱来发故意提高了嗓音道:
“叫你一声‘太夫人’,真他娘是高抬了你,你这老帮子,实在只是个冷血寡情的虔婆,心态异常的绝物,你害死了你女婿,叫你女儿当寡妇,你有什么好?莫非是你自己早年死了丈夫,巴不得要你女儿也跟着受这种苦?哼哼,我假慈假悲,我是伪善?至少却比你大锣大鼓堂而皇之的下这灭亲毒手要强!”
差点憋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柴老奶奶面色大变,举杖高呼:
“含血喷人的恶毒东西,你你……你,你竟敢离间起我母女情份来?”
—声凄惨的长号出自柴蕙贞口中,她涕泪滂沱,颤不成声的叫:
“娘啊,女儿不孝?女儿什么都顾不得了……程恕流血不停,身子已经开始抽搐,再不马上施救,他就必死无疑,娘啊娘,天下只有一个程恕,他要死了谁能再还我一个夫君来?”
钱来发打铁趁热,立即接口:
“你老公若是死了,柴大小姐,你就只有自认倒霉,谁也没有法子还你一个同样的夫君,你娘单为了颜面着想,几曾顾虑到你的失夫之痛来?为今之计,三十六招,走是上着,我答应决不拦阻,早治早医,你老公尚有生望,再要拖拉下去,就保不得准了!”
柴老奶奶狂吼一声:
“小蕙,不要听他胡扯,我们好歹都要撑持下去,我们决不接受敌人的施舍,别忘了我们是柴家人—一”
也不知柴蕙贞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猛一下便把程恕自地下肩扛而起,猛冲到最近的一匹马旁,将她老公朝鞍前一放,自己亦翻身急上——一切的过程尚在柴老奶奶瞠目结舌之间,一马双骑,业已泼风似的卷下坡去!
就在柴老奶奶窒震的须臾,钱来发已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柴家人么?嘿嘿,恐怕出阁的姑娘早不自认为柴家人了!”
“凤头杖”便在这时有如一条怒龙般挥舞过来,杖力如山似海,呼轰卷扬中,便包括了多少愤怒、多少啮心沥血的怨毒!
钱来发猝迎而上,双臂运力截击,却在刃口沾上杖头的刹那又分幻为两条影子,由於受到“凤头杖”沾击之后的回弹力道,这虚实莫辨的两条影像幻化得更为快速,一条斜扑,一条上扬,柴老奶奶断喝一声,杖首点戮,同一时间里,尖锐的凤喙竟已分做两个相反的方向跳闪追袭,快狠无比!
於是,上跃的那条身影,猝然又在一晃之下变成三条并排的幻像,“凤头杖”透过当中的一条虚影戳空,另两条影子倏合为一,蓝芒闪处,柴老奶奶已闷哼一声,踉踉跄跄抢出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