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又有人跌跌撞撞,匆匆来报。
陈王心中沉了下去。
刚有前车之鉴,他不认为这次急报,会是喜报。
“慌张什么?”黑衣男子本想躲避一下,听得声音是王爷随从,才松了口气,又喝道:“进来说话。”
“王爷……”
那下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喊道:“适才传来消息,运来淮安的矿石被劫,护送矿石的三十名精锐,无一幸存……”
他说完之后,忽然发现气氛寂静到了极点。
无论是王爷,还是那黑衣男子,俱都沉默不语,只是神色极为难看。
这下人跟随陈王也有五年,当下心头一跳,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此刻王爷似乎很是恼怒,如今自己再添了一件恼怒事情,以王爷一向的性情,怒到极致,指不定真会怒而拔剑,杀了自己,以泄心中愤怒。
“本王知道了。”
陈王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只是平静之余,带着些许疲倦之感。
那下人不知为何如此,但心中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匆匆施了一礼,狼狈而去。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小心翼翼道:“王爷……”
陈王伸手入怀,抛出一物,道:“临行之前,皇上赐予本王可以调遣镇南军的兵符,凭借此兵符,淮安境内五万镇南军,都能调动。”
黑衣男子见状,心中微惊,道:“这……”
陈王说道:“对方如此气焰嚣张,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避免下一次生变,此行一切护卫之责,便都调遣镇南军来。”
黑衣男子正色道:“属下这就去办。”
陈王说道:“调来镇南军,对方麾下人手再多,高手再强,也都难以再行破坏,但此事本王绝不会罢休,定要细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讲朝堂规矩的混帐,胆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话音还未落,便见一只白鸽从天而降。
陈王的声音骤然一滞。
他看着眼前的白鸽,竟然兴不起去接的念头。
“你来看看。”
陈王语气稍低,似乎很是疲惫。
黑衣男子叹了声,还是上前去,从信鸽脚下,取过信纸,扫了一眼,陡然一滞。
片刻后,黑衣男子抬头看向陈王,欲言又止。
陈王强行平复了心情,终於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黑衣男子苦笑道:“军器坊那边,忽然起了大火,说是冶炼之时,有所失误,点燃了许多东西,火势蔓延,刚刚造成的军器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陈王蓦然一拳,砸在亭间的石桌上,怒喝出声。
“失误?失误个屁!”
“事情一桩又一桩,都在一天之内发生,你真觉得是巧合么?”
“本王就算再是流年不利,也不可能一日之间,要办的大事,尽数都折损了罢?”
“你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背后究竟哪家的混帐,竟然铁了心要用这种野蛮的方式,阻拦本王行事?”
“若查出来,无论他是谁,本王定要奏禀皇上,诛他九族!”
他怒吼了一阵,仍是气不过,伸手横扫,将亭间石桌上的茶器,尽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黑衣男子战战兢兢,他跟随陈王多年,也见过陈王失态之时,但近些年来,陈王心胸城府,愈发深沉稳重,已极少这样失态。
“王爷……”
外边又有声音传来。
无论是陈王还是黑衣男子,都不免心中再度一提。
陈王咬牙道:“又怎么回事?本王奉命而来,四桩大事,施行其三,全被破坏,但其中一条新政,可还没有推行,对方还能怎么破坏?”
黑衣男子想打发了院外那人,但听得声音,却不是陈王随行而来的心腹,是丰城赵大人麾下,当下便也沉默下来,躲避到假山之后,没有现身。
陈王稍微平复心情,才道:“进来。”
门外的那人,匆匆进来,赫然又是刚才那个差役。
只是经过之前的事情,他此刻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再见得满地茶具碎片,更是心惊。
当下这差役竟有许多不安,他之前是敬畏,而如今则畏惧居多。
“又怎么了?”陈王不动声色,问道:“是先前本王那八十五人遭到伏杀的事,查到线索了么?”
“回禀王爷。”差役忙是应道:“现场没有其他线索,不过在另外一片地方,发现了一些焚烧的纸灰,纸灰当中有个物事。”
“什么物事?”陈王听得纸灰二字,心中便更难受了,这十有八九是那三十五名巧匠勘测水路的各项记录。
“这物事很是古怪,不过……”差役十分冲疑。
“不过怎么样?”
“不过,今早庄氏商行来报案,早些天他们的一车货物,被淮北一窝盗匪给劫了,当时留下的信物,跟这纸灰中的信物,颇为相似。”差役小心翼翼道。
“你说什么?”
陈王蓦地起身来,喝道:“庄氏商行?”